“死人可以停止精氣執行,體內寒毒可以隨精氣下沉而下沉,這個過程是漫長的。”施沅沅看著她,“活人的精氣無論如何都是在執行的,執行的精氣始終在帶動寒毒在體內流動,你爹怎麼才能讓你體內的寒毒下沉?”

姜月見聽到這裡,皺了皺眉。

施沅沅繼續說道:“你應該也明白了,你爹賭上了全部功力,將你體內的精氣逼到了腳部,才讓寒毒聚集在了一起,而精氣是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精氣,是生命的本源,隨人而生隨人而滅,要想把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身的精氣逼到一個固定的地方,又不傷其根本,恐怕需要付出畢生功力的代價。

所以,她爹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掏空了功力的身軀難以支撐下去了。

她抬眼看著施沅沅:“此事你就當不知道吧。”

施沅沅點了點頭:“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不想捲入你們的紛爭。”說完,她起身將凳子搬回了原處,隨後走了出去。

姜啟堂付出的這個代價未免有些大了,他是宗門之主,他的存在關係著宗門的安危和捉妖界的穩定。若是碧影宗的宗主功力全無了,可想而知,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將不再觀望。再加上她中的毒和她娘之前中的毒是一樣的,但是這個下毒之人是誰還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打算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姜啟堂的存在就更加重要了。所以,他以畢生功力救了她的訊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她正出神,突然看見孟炔出現在了她眼前,手裡還拿著一個花燈。

“在想什麼?”孟炔坐在了床邊。

她盯著花燈的燈面看了看,發現這個花燈就是之前那個黑兔子花燈,只是被雨淋溼了,黑兔子暈成了一團墨,如今那團黑墨又重新被畫成了一個更大的黑兔子。

她搖了搖頭:“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

孟炔也沒有追問,他將花燈擺到她面前:“之前的黑兔子被暈開了,我只好就著這團墨又畫了一隻黑兔子。”

“我覺得很好看。”她拿過花燈仔細看了看,“你以前學過畫畫嗎?”

孟炔笑了笑:“學過,但是以前不大喜歡,如今喜歡了。”

她轉過頭看他:“怎麼如今才喜歡呢?”

他的視線從花燈上面移了過來:“因為你喜歡我畫的兔子。”

他目光灼灼,盯得她臉一下紅了起來。她往床裡面縮了縮,企圖用陰影將自己的臉紅遮住一些:“你畫得很好。”

“不過。”她皺了皺眉,“我一直想問,之前袁祉約我去林子裡打架,你為什麼不來看?”

他顯然是沒預料到她會問這個,怔了一下,說道:“你想讓我去看你打架嗎?”

“不是,重點是你為什麼不來啊?你不是說……我嗎?”她把“喜歡”兩個字吞到了肚子裡,只是嘴上含糊帶過了一下。

“嗯?”他湊近了一些,認真聽著,“你剛才說什麼?”

她扭捏到了極致,又往床裡面縮了縮:“你不是說……我嗎?”

“月見”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再往裡縮,我就要坐到你床上才能聽見你說話了。”

他這樣說也不全然沒道理,畢竟她的床是有些大了,她的聲音也確實太小了。

“到我床上?”她過濾了孟炔說的其他話,只保留了這四個字,突然臉紅到了脖子根,心裡暗暗道“色狼”?

她盯著孟炔抓著她的那隻手,嚥了咽口水,訥訥地說道:“進展未免有些快。”

孟炔湊近看著她,問道:“你在說什麼?”

她回過神來,猛然搖頭:“沒說什麼啊,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孟炔唇角彎了彎:“所以說你剛才說了什麼呢?我不太聽得清。”

她在心裡做了充足的建設,一鼓作氣說道:“你為什麼不來看我跟袁祉打架?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我從未擔心你會輸,你在這方面是個天才。”他看著她,說出了他的答案。

“可是你就不擔心我會受傷嗎?”她有些急。

孟炔拉過她的手,攥在手心裡:“那時候施沅沅讓我去種花,就是我手裡拿著的那束異常鮮豔的花。她說那個花極其嬌貴,離開土壤過不久就會死,我必須馬上把它移到土裡,還得守著它,直到它顏色恢復如初才行。因為它能治你的毒,並且這個花只長在玉林沼澤,而整個玉林沼澤也只有我手中的那一束,若是死了,便再也沒有了。”

她追問道:“那,我毒發的那段時間,你為什麼不來看我?竟然忙著跟她準備成婚的事宜。”雖然她知道,她昏睡的時候,孟炔常常會守在她床邊,但是她還是想問,為什麼她清醒的時候總不見他。

“因為。”他就這樣看著她,眼睛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擔心你跟我說話,對我笑,我會不想跟她成婚。但是我不能這樣做。我也沒有在準備成婚的事宜,我日日在照看那束花。”

“還有趁我昏睡的時候偷偷來看我?”她狡黠地看著他。

他沒有否認,只輕輕笑了笑:“也不是偷偷,是正大光明的。”

“我之前問你,要不要我以身相許,你為什麼拒絕?”她乘勝追擊,打算把心中的疑問全部問出來。

他也是疑惑了一瞬,問道:“你何時說過要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