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好像,比之前更瘦弱了,雖然在陽光下無法看清面容,但她的臉上似乎多了些皺紋,安的心針扎般地疼痛。

沒有人能夠阻止絕症。

雖說還只是個孩子,但安總有一天將成為主持麥格諾利亞家族的唯一繼承者,因此早已從醫生處得知母親時日無多,同時也被告知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神明甚至對七歲的孩子都沒有手下留情。

這樣的話,我希望直到最後都可以獨佔母親,既然已經所剩無幾,安希望這些時間能全部留給自己。

女孩懷著如此心願,她的世界中卻出現了異物。

“打擾了。”在溢滿陽光的綠蔭道上,出現了比陽光更加耀眼的人兒。

在近距離看見“那傢伙。”的瞬間,安便確信她果真如預料中那樣令自己討厭。

啊!這就是要從我身邊搶走媽媽的傢伙,為什麼這麼想?只能說,是看到她之後的直覺。

“那傢伙。”,恐怕真的是個美麗的人偶。

彷佛誕生於月光中一般璀璨的金髮,碧藍瞳孔中閃耀著寶石的光輝,飽滿的唇瓣塗抹得明豔而紅潤,普魯士藍的緊身短上衣下,是用緞帶裝飾的雪白布拉吉連衣裙,綴著不同於碧眼之色的祖母綠胸針,可可棕色的長筒皮靴下,步伐沉穩而端莊。

她將手中的淺藍與白色相間的條紋花傘和提包放在地上,在兩人面前,以比安所知更加優雅的姿態行禮。

“初次見面,只要僱主要求,無論何處都能夠趕來,自動書記人偶服務,我是薇爾莉特伊芙加登。”

與姿容同樣美妙的、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震驚於“那傢伙。”的美麗,安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如夢初醒般回頭看向身邊的母親。

母親像是墜入情網的少女般雙頰緋紅,瞳孔中盡是感動的光芒。

看吧,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兒,安像預言家一樣,直覺這位美麗的訪客會將母親從自己身邊奪去。

薇爾莉特伊芙加登是近年被業界稱作自動書記人偶的代筆者。

安向母親詢問請她前來的原因。

“因為想給人寫信,但是似乎太長了,只好找人代筆。”

母親這樣回答,的確,最近母親連沐浴都需要依靠女僕,長時間寫作確實太困難了。

“但是,為什麼是那個人……”

“是美人對吧?”

“雖然是美人沒錯……”

“她可是業界的名人喲!雖然像人偶一樣美麗的容貌也是原因之一,但據說主要是她的工作非常出色!有那麼漂亮的人在身邊,我就能感覺很幸福的喔!而且可以和她兩人獨處,請她寫信、為我朗讀……就算我不是男性也覺得很興奮呢!”

母親的性格就是對於一切美麗的事物都懷著敬意,安已經接受了薇爾莉特被選中的理由。

“寫信這種事,明明我也可以幫忙呀!”

聽見安的話,母親困擾地笑了:“安現在還不能理解太難的句子吧!而且……是安不能寫的物件喔!”

這麼一說,安多少明白了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