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什麼目的?如果我拋開他獨自行動,你不就白做了那麼多功夫嗎?”我再次問他,但語氣已經有些乏力,眼睛也不再盯著他,而是仰面看著房頂。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則自顧開始想剛剛的那一個問題,為什麼他拿捏得到我的思維習慣,就靠我展現出來的這點舉止嗎?他憑藉著對我性格的瞭解,所以才確信我會一直待在假老闆身邊伺機而動?還有剛剛他直截了當地說出我喜歡分析揣測,依據又是什麼?

我的腦子快速的運轉,有些回過神地想到,我可能是進入了他給我設下的思維誤區,他並非是真的的拿準了我的性子,而僅僅是猜出了我時下的心理狀態。

我之所以一直不斷地分析判斷,或許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以前的習慣影響,但更直接的原因是,這一切的事件對我來說都十分的朦朧,為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需要以不斷得到的資訊為基礎,進行大量的思考。

他能猜出我的這種窘境,所以能夠準確地把握到我正焦頭爛額。但他不知道我失憶的情況,那麼他多半隻是知道我是一個對局勢瞭解十分淺薄的人,所以能夠篤定我的心理。

只不過他是用那樣雲淡風輕,又言之鑿鑿的口吻對我進行評價,讓我一時有點被唬住了。他只是在搞我的心態?可能真是中了他的心術。

另外還有,他先給我丟出資訊,又告訴我可以大方分析了,怎麼看都有點古怪……不過,這貌似還是他的小手段。假如我因此不敢再做任何分析,疑神疑鬼,或者每一步分析都思前想後,殫精竭慮,恐怕就真落了他的下懷。我想清楚後打定主意,這些內容我姑且大方消化,之後察覺有誤再說,不能再被他帶入迴圈猜疑中了。

“你要是離開那人,我自然有另外的辦法抓你。本來就是因為你跟他混跡到一塊,我才不得不用那樣曲折的方式行動,太多眼睛注視這邊的話,我不好把目的表露得太明顯。”

他直面了我的這個問題,給我透露了可觀的資訊量。看來確實不是因為了解我的心性才那樣做,而是我一旦選擇單獨行動,他就會有另外的方案。而針對假老闆的手段,也非真想抓他,只是為了避嫌,最終目的還是我。那這樣說來,假老闆執意和我粘在一塊,其實是在脅迫老楊妥協,想要抓我,就必須把他也一塊抓了。

按他說的,因為和假老闆攪合到了一塊後,使得我變得顯眼,在多方視線聚焦下,他不願意讓其他人得知自己實際追索的人是我,那麼老楊在迴避誰的窺覷?

“我還有其他事。如果有需要,可以喊外面的人給你鬆綁。其他的基本需求,他們也會盡可能給你滿足。”好一會之後他才又開口說道。

他最終沒有回答我假老闆的目的,好像這也是個有些敏感的問題。

說完後他沒有停留,轉頭離開了。給我鬆綁?還有這種好事?難道說對於看住我,他設定有絕對的保障,即便鬆了我的綁繩也不憚?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讓我忽然想起自己有個問題忘了問,就是方才那個中年人說,讓老楊來給我解答的問題——之前像我一樣被老楊找來的人現在都是什麼下場。

但我又想到他多半也會迴避這個問題,也就不打算喊停他了,省的浪費力氣。另外我腦裡還在消化剛剛得到的一堆資訊,乾脆也就任由他離去。

從他最後透露的內容來看,事態遠比我想象得要錯綜複雜。姑且聽信他剛剛所說的,假老闆並沒沒騙我,然後再聯絡假老闆對我說過的那些內容,又可以做出更多的分析。

現在老楊所在的麒爺的陣營已經分崩離析,可以大概推測出老楊可能是想要規避解體後的各方勢力的窺探,所以才用拐彎抹角的方式來抓我。那些窺探的視線中可能也有外部力量在蠢蠢欲動,或許也有上邊。

這麼看來,老楊要混淆他人視聽的同時把我抓住,確實有點不易。不過他為何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的目標是我?

一個很可能的原因是,各方都知道麒爺正在找人,找一個能幫他做成那一件事的人。如果老楊當時把所有矛頭指向我這個突然出現的來歷不明的人,而非假老闆,那麼傳遞的資訊就很明確了——我就是老楊要找的人。

那麼假老闆又在這個過程中策劃著什麼呢?老楊所謂的和我同一立場又意味著什麼?

我感覺腦袋有些嗡嗡作響。或許老楊的還是贏了,他給我半遮半掩地透露這些東西,不管我選擇推測與否,真相與我之間依舊隔著數重山,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

我決定還是暫時放空一下腦袋,畢竟這些東西不是我想得多就管用的。想辦法在眼前的環境下創造多的可能,這才是對破局的現行有效的。

我衝外面喊了一聲:“有人嗎?”

一個人站在門外探了半個身子進來,面板黝黑但五官明朗,臉龐透著青澀,看樣子可能沒多大,大概十七八歲,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特別,好像是某種民族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