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遺客 39 這江湖不老期期又盼盼(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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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使點勁兒,磨嘰個什麼!”
“還有你,看著年輕力壯怎就痠軟起來,明兒個讓採餉的兄弟給你獨割一份兒腰子肉,你看可好?”
“往哪砍!往哪砍!響子,讓你往樹根子上砍,沒讓你往我根子上砍!”
楊虎罵罵咧咧指揮著幾個漢子在林子裡伐樹,齊將軍發了話,要在水神廟旁邊立兩處簡房,如今入冬,所有人都擠在一個廟裡不合適,男子漢大丈夫征戰四方,若連個安身睡覺的地兒都立不起來,能算個什麼本事。
他們從徐州一路逃竄過來,早已甩脫了圍捕的官兵。齊將軍還說了,若是風聲沒那麼緊,他們不但要建居,開春了還要在這裡墾出幾個菜園子。
至於那迫在眉睫和捕快薛鳴決生死的事情,他們也商議好了計策。有小先生打頭陣,若是贏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輸了是生是死反正都躲不過,倒不如把精力放在長久之計上。
他們雖也擔心那御史回頭帶兵馬過來,但老道張紫雲一句話就打消了眾人的疑慮,“他薛鳴,雖是個官兒,但更像個江湖客,這江湖裡的規矩和承諾,在有些人眼裡可能一文不值,可在某些人眼裡會比聖旨還要管用。”
除此外,賊匪頭子齊彥名之所以敢如此寬心,還在於齊都督的開導,也不知這小道姑在他老爹耳朵邊嘀咕了什麼,齊彥名聽後一改往日頹喪,竟變得振奮起來。
這林子裡的五六個漢子,就是在得了齊彥名的授意才來此砍伐木材,要給那預建的簡居尋筋骨嘞。
“虎子哥,不是我偷懶,實在是餓得發暈。這近日裡雖有小先生的銀子來使,可那每日稀粥麵糊的往肚子裡灌,屬實餓得快。”
張聲抱怨的叫李響兒,是一眾人裡年紀最小的一個,約麼著十七八歲。“響兒”聽著太過嬌弱,他更喜歡別人呼他“響子”,擱以前,探路、放哨這類的活兒都歸他幹,他不出現則已,一出現總能給隊伍帶來有用的訊息,時間久了兄弟們倒常拿他玩笑,又能“聽個響兒”。
“他奶奶的!誰不餓,我也餓著呢!別廢話!”楊虎兇完,又悄麼聲地朝那人細聲說道:“砍完後我們去林子裡搞點野味!昨兒我可瞅見一個兔子窟。”
響子聽此臉上立即來了神采,幹勁十足,“呵!忒!虎子哥你起遠點,看我的。”
“呀——那是人是鬼!”
響子重心不穩,被高舉過頭的斧子帶倒在地。他反而立即趴伏著,觀察起遠處突然出現的影子。
那影子兩隻眼睛烏漆抹黑,形容呆滯,頭髮鬆散,嘴角還噙著血跡。懷裡抱著個什麼東西,緩緩地往這邊挪動。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都不敢張聲。等那影子離得近了,這哪是什麼鬼,不就是那個薛捕快麼!他要幹什麼?
當他們小心翼翼地看向捕快時,捕快也抬頭向他們看過來。不知怎麼,捕快的眼神突然就變得兇戾起來,彷彿變成了欲擇人而噬的野獸,麵皮緊繃,露著呲起的牙,嘴裡發出陣陣氣憤的低吼。
楊虎見此哪裡敢去搭話,忙呼喝著幾人暫先躲開。
幾人往後退了十來步,又覺察著那捕快倒也並未追過來,幾個漢子便躲在樹後小心觀察。
誰知那捕快突然就朝著他們發力奔來,一路看去竟留下無數殘影。一道霹靂響在耳邊,那人已如一道黑色閃電襲到幾人跟前。
眾人想逃,可面對這般雷霆驟至的身法,哪裡還有逃的膽氣。他們不清楚怎麼回事,楊虎倒是看到些許端倪。捕快馳身疾速奔來時不知使的什麼手段,竟不受地形阻力,扭身之間寒光乍現爆出霹靂驚震之聲,又隱約有龍吟般顫鳴,倏忽寒芒又重歸於鞘,他的身影奔至幾人跟前才緩落下來。
“告訴那小子,我不會留力。”
捕快從幾人身前經過,並未拿他們怎樣。等他走遠了,幾個人人才長長吁了口氣。
“要打要殺朝著虎爺隨便來,咋咋唬唬裝什麼大尾巴狼!”楊虎看幾個弟兄在側,此時反倒硬氣起來。
“就是!裝個什麼勁兒!”漢子們紛紛攏著楊虎附和。
“噼哩——噼啪——噼啪——”
身後傳出陣陣悶沉聲響。
“虎子哥小心!”
瞬間,十數棵環抱巨木紛紛炸響,自根部爆開一條條整齊斷口,樹木受自身重壓,嘩啦啦同時歪倒砸落,每根巨木少說有千百斤,砸落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快跑!”
眼看棵棵巨木就要朝著幾人當頭砸下,正此緊要關頭,變化又起。
十數根即將倒落的樹軀,原本禿淨的軀幹上竟於瞬間生髮無數枝葉,根根巨木如逢春迎夏,卻比春夏來得更快,眨眼便已裹滿青綠蒼翠的繁枝密葉。變化再起,大地劇烈振顫起來,腳下泥土翻湧滾動,突兀兀自下而上破土頂出十數根泥峰,一路向上結結實實抵在巨木的軀幹才堪停下。
這諸多變化同時生起,從開始到停落僅在瞬息之間。
樹軀下的幾人受地上泥土翻湧,紛紛顛倒在地,只覺眩暈噁心。
過不知多久當林子重歸平靜,這幾人才灰頭土臉地從樹軀底下鑽出來,竟一個都沒受傷,頂多擦破些皮。正當幾人暗自慶幸,卻被眼前離奇景象驚得兩腿發軟,一個個重又無力跌坐在地。
座座突兀破土矗起的泥峰,穩穩託頂著每一根倒伏的巨木,斷木上詭異長出的繁茂柔軟枝葉,也巧妙地支撐著地面。若不是這些突然出現的神奇變化,這幾人的性命怕已經不保了吧!可……可怎就會如此?
楊虎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幾個漢子你看我我看你,怎麼也搞不明白。
“去稟軍師!”楊虎率先反應過來,眾人回過神也跟著他往水神廟的方向狂跑。
等他們幾個離的遠了,從合抱巨樹的遮掩裡才緩緩走出一個人來,一身襤褸衣衫。他舉起自己的雙手,滿眼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