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爺回身正欲答話,卻聽一女子聲音輕盈傳來。

“往憶紛飛皆可愛,留待枯荷正聽雨”,那女子一身素白衫群,正向著荷塘里老劉頭說著:“劉伯伯,只把些落枝拾攏了就好,不用弄壞那些枯萎的荷葉。”

“好嘞!聽小姐的!”老劉頭聽到那女子向著自己說話,心裡滿是激動,一時間勁力十足。

那女子話聲一落,便從園子月門外盈步走了進來,到了行亭裡卻是輕聲抱怨:“阿爹阿孃,這一會兒的功夫不見,就開始背地裡想我了麼!”

“哪有的話!為父最恨那些背後談人的行徑!”葉子承“哈哈”一笑,看向自己的女兒說道:“九兒,這些年來,可有誰家小子入得了你的眼?為父別的不行,給你把把關絕不成問題!”

葉夫人也配合著:“別聽你爹胡說,九兒自有想法,只要九兒中意之人,孃親自幫你張羅!”

原來那穿著素白衫裙,模樣清逸出塵的女子,正是夜宴當夜與華陽同桌把酒的女子。蓋因她生時有祥霞瑞雲漫天,聚攏如鳳舞之姿,父親念她是家中排行第九的小女,便取了個乳名鳳九,每每叫來便親熱地喚著她“九兒九兒”。而當時正值夏至,是蓮荷初綻時節,便取了個閨名為雨蓮。

這葉雨蓮年幼時便極聰慧,只是不曾想一場毫無徵兆的意外病症,險些奪了生命,萬幸遇得高人指點,才能存活下來。

時光如過隙飛駒,轉眼間就已如此亭亭玉立模樣,而葉家主人和夫人,都已逐漸鬢髮霜白。

“九兒知道父母在猜那夜的儒生是誰,年月久遠,你們許是忘了,但九兒記得清,怕是這一生都忘不了”,卻聽她又道:“若不是他,九兒怕是在年幼時,便要早早告別這個人間了。”

......

鎮上沈府。

這一天,對於沈府上下來說,當真是人心惶惶。家中丫鬟從廚房燒來熱水,不停在往沈家少爺的臥房裡供給,家丁小廝接送往來一位位周近醫館的坐診大夫,沈府家中長輩全都攏在少爺的房裡,急得直跺腳。

“大夫,請問我兒得了個什麼病症?到底是怎麼了?”沈家主人看那大夫起身,急切地走到大夫近前。

那大夫卻搖搖頭,歉聲道:“老朽診了一輩子的病症,從未見過如此離魂之症!”

“離魂之症?”圍攏的周眾紛紛暗自驚疑。

“說是離魂,倒不是說他少了魂魄,我觀少爺時有抽搐,意識喪失,這是驚厥之相”,老大夫又說道:“然而少爺脈象平穩有力,這就說不通了呀,怕是......有什麼心病!”

“心病?”沈家父看向大夫不解。

“我這裡也只能開一副安神調息的方子,至於那心病,還需心藥解呀!”老大夫寫了個方子交給主人,告了個歉就離開了。

沈父看向這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心中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這床上躺著的,正是那華陽的同窗好友,自少時起便一起長大的玩伴,單名為坤,字柏生。

沈家母親坐在兒子病床前,難抑悲傷,不知不覺已然啼哭起來。正當這時,沈父突然彷彿有所察覺。

“夫人快別哭出聲來,聽!坤兒是不是在發著聲兒?”沈父急切走到近前,把耳朵伏在兒子面前。

只見那柏生面目蒼白,眼珠在緊閉之下依然滾動個不停,幹灼起皮的嘴片緩緩張合,在喚著微弱的聲音。

細細聽去,卻是在呼喚著,“華陽......快跑......華陽......快跑......”

沈父聽出了些許端倪,望向周圍眾人,急聲道:“華陽是誰?”

有丫鬟緊張地走上前,慌張說道:“回老爺的話,如我猜得不錯的話,這華陽應該是少爺的同窗好友,家住打銅巷,是吳家的公子”

“快去!快去!把他請來!”

......

而此時的華陽,正一臉得意地逛在街巷裡,正想著要不要在這光天化日底下,在這人群嘈雜的坊市,試一試這新學的法術是否還能靈驗哩!

那書生的心湖裡徑自泛起一個聲音道:“萬沒想到公子的術法由來是真的耶!只是公子在施展的時候,沒有真靈之氣得以調配,所以在得了螢兒的些許靈力後,才能展露術法神奇!”

“只是螢兒靈力微薄,不能久蓄,只能讓公子的法術支撐數息!”

書生聽此,倒是明白了,想來這老神仙的夢中傳法竟都是真的,只是遺憾自身體內缺少真靈之氣的呼叫,才不能隨心所欲施展術法!看來得好好鑽研一下這真靈之氣的生髮存續之法才行。想到此處,便自言自語起來。

“螢兒,你可知這真靈之氣是怎麼產生的麼?可能教我?”

“公子不知,我只是個小妖精呀,體內藏氣與人類修行時的行經走穴大不相同,我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教給公子,只能把自身存蓄的真靈氣渡給公子用”,螢兒思索了一番,又說道:“不過......”

“不過什麼?”華陽好奇。

“不過,在那雲巖禪寺的老神仙們,可能有生真存靈的法門咧!”螢兒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