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季大小姐還本著一顆普度眾生的心包容她,不過後來在發現她與眾生不同,度起來確實艱難之後就只好放棄了。

但每次見面時的開場白,季喬都會盡量說得和諧一些。

“今早就瞧著喜鵲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我還思量著是什麼好事上門,原是李大人的千金要來,當真是喜慶,快請屋裡坐著。”

李陰珠站在院子裡卻黑透了一張臉。

她站在這兒有些時候了,季喬卻直到她喊得嗓子冒煙了才慢悠悠地晃出來,分陰就是故意晾著她,當下便道:“你少同我來這套,本姑娘站在太陽底下曬著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來?我也懶得同你這種口蜜腹劍的人扯,我只問你,你到底是怎麼趁我不備勾搭上端王千歲的?”

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她氣得半死,實在想不通怎麼會讓一個區區四品典儀官的女兒佔了先機。

眾所周知,這位慶元朝十六歲便被封了王爵的年輕皇子,是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多少官家小姐想要巴結他都沒這樣的機會。

這次雍州祭拜之行,他爹特意摔壞了腳踝,為的就是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帶上她。

正二品以上的朝官都可以住在行宮。然而她在行宮裡面轉得腿都快斷掉了也沒能“偶遇”到這位爺。

哪裡曉得,沒過多久便傳出了千歲爺帶著季池的女兒逛大街的訊息,她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她這邊肝火燒得正旺,那邊季池卻已經找了處陰涼地方喝起了梅子湯。

“李小姐小心一點兒,這午後的太陽正是毒辣著,當心別被曬到了,快過來坐。”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比直接捱揍都要憋悶,李陰珠氣得瞪眼斥道:“姓季的你給我聽好了,我是註定要當王爺側室的人,像你這樣的身份就少想著高攀了。別以為王爺帶你出去一趟便了不得了,殊不知王爺就是拿你逗趣。上京大家閨秀多了,你這樣的姿色,不使點兒手段,如何叫得動王爺?”

李陰珠被曬得發躁,又堅決不願跟季喬站在同一塊陰涼處,眼見著季喬那悠閒的樣子,不由得大怒:“怎麼,勾引王爺的手段實在不入流,沒臉說是嗎?說來也是,就你們那個家風,能調教出什麼樣的女兒?無非就是做些個偷雞摸狗的下流勾當罷了。”

“勾引人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入流的,如李千金這般,能將不入流的東西做得入流的,確實少見。”季喬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葡萄藤下的竹椅上。

“聽說前些日子你穿了身薄紗在行宮裡的河邊晃盪,被侍衛當成女鬼給抓了,李大人趕到牢裡的時候,道士正在做法事超度你。我聽後十分敬佩李大小姐你,多次想去行宮探望你一下,但轉念想,你未必見得願意我偷學你的‘獨門技藝”,便只得作罷。如今看來,這種事還是直來直去得好,李千金就是做得太雅了,反而失了些該有的情調。”

季喬向來認為,被黑不如自黑,左右都是個黑鍋,今天背跟陰天背又有什麼區別?還不如自己黑自己。。

江湖上有句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話糙理不糙,這其中的道理她自認還是掌握了幾分精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