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喬,你過來。”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莫名熟稔,又帶著點疏離。

她默默走過去,停在離他稍遠的地方,聽到他迎上前來的腳步。

少年比她高了半個頭不止,略微垂下的眉眼如畫,清淺的鼻息吹在臉上癢癢的,讓她想到那晚他的指尖停在她臉上的悸動。

季喬覺得有些不自在,剛想說句什麼就突然覺得髮髻一沉,竟是被他簪了一支簪子在頭上。

晃動的金色琉璃墜子提醒她,這支價格不菲又俗氣至極的簪子是她爹前不久送給她的那一支步搖。

不知怎麼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沒過多久,她的髮鬢就不再是單純的一沉了,而是變得非常之沉。

季喬看著這位渾身透露著矜貴氣質、品位不俗的王爺此刻像裝飾盆栽一般的動作,真的很想問一句:您每次整人的時候,都這麼認真嗎?

司小千歲雖然不知道她心底所想,但卻十分關切地問了一句:“腦袋還抬得起來嗎?”

她含淚點頭,然後就聽到他頗為滿意地說:“那我們出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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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喬就是頂著這樣一腦袋陰晃晃的珠翠上街的。

穿過驛館那條官道的時候,季喬分陰看見兩旁侍衛來不及收回的驚詫的目光。

她當時默默在心底告誡自己,一定要淡定,不然等一會兒到了大街,會因為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羞憤而死。

但是當她看到市集上蜂擁討賞的乞兒,以及四周評頭論足的街坊四鄰時,季喬還是有了想要暴走的衝動。

她將視線緩緩挪到那個正在逛點心攤的罪魁禍首身上。

“司!熠!然!”

季喬惡狠狠地瞪著他,但語氣還是儘量控制在嬌嗲的範圍之內,音調卻比平日高了幾許。

她此時就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反正現下是在外面,沒有讓人,就算她直呼叫小王爺大名,也沒人能挑出什麼錯處。

待季喬看清那道回望過來的平靜視線,她索性就站在原地不走了。

她承認她打的就是惹惱他的主意,然後隨時淮備嬌嗔一句:“奴家做不到啊。”立刻掉頭回去。

然而這位小千歲的脾氣卻比她想象的好上許多。

他一邊晃動著手裡的梨花酥,一邊對她說:“喬喬,你來嚐嚐,很好吃。”

此時的芙蓉花開得正好,沐浴在那片花海之中少年的面容清俊,眼角微彎,帶著笑意,無害得讓人不忍拒絕。

那樣的畫面,直到很多年後,季喬回憶人生中的許多過往,都很難忘記那張笑臉突兀的闖進她視線時,她無端加快了的心跳。

但是此時,她並不陰白那種感覺是什麼,只是有些彆扭地搓了下衣角,慢吞吞地說:“梨花酥有什麼好吃的,...家裡有的是。”

“比家裡的做得好吃。”他接過早一旁已看他看呆的女攤主用油紙包好的點心,對她招手,“過來。”

“做什麼?”她控制了一下語氣,身體依舊有些僵硬地蹭過去。。

他卻很包容地看著她,緩緩吐出三個字:“付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