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剛出口就氣得季池差點撅過去,他氣急敗壞地提點道,“是'奴家'不是'酒家'!'酒家'是公公的自稱!”

季•小公公•喬:……

好在顧小侯爺大氣,十分給面子地笑了好久才道,“季小姐這般脾氣秉性實在是討喜,季大人很會教女兒。本侯今日還有要是,先行一步,改日有時間再同大人一敘。”

這話說的極有涵養,季池少不得要客套一番,季喬卻蹙起了眉。

因為就在這位侯爺同她爹告別之時,她分陰看到他上揚的嘴角,以及他那句沒說出聲的——溫婉,好久不見。

溫婉是她的小字。她娘第一次帶她去上京時,她爹看著她憂心不已,給她起的小字,也是希望她能收一收調皮的性子,做個溫婉的大家閨秀。

他認識她嗎?

季大小姐長了一張看起來挺機靈的臉,卻有個不甚靈光的腦子。這種腦子的奇異之處不在於笨,而是在於一根筋,想一件事情的時候就顧不到另一件。

當季池悄悄拉著她往行宮裡走的時候,她還在琢磨著自己到底何時見過這位顧小侯爺。剛剛她爹有一點說的不對,她其實不是什麼足不出戶的官家小姐,只不過她平日裡顧及她爹四品禮官的臉面才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只有大半夜的時候才跑出來溜達。

在弄丟祭山靈石之前,她大多都是在是市井小巷裡糊窗戶,跟“貴圈”為數不多的接觸想來想去也只有那麼幾次。

一次是她的師妹嫣紫行走江湖沒有路費,讓她接濟一下。

她當時翻箱倒櫃扣出來幾兩銀子給她,卻被她嫌棄個半死。

嫣紫說:“師姐,我書讀的少,但卻也是不傻的,你不要騙我好嗎?你爹好歹是個京官,你怎麼會窮成這樣?”

三年清知府還十萬兩雪花銀呢,真欺負她不懂行情呢。

季喬聽她說完當下就把銀子收回來了,“貪官才有銀子,我爹不貪自然沒什麼家財,你不要,我就拿去買糕點了。”

那一年她十二歲,嫣紫十一歲,二人還都是心思單純的半大孩子,嫣紫卻顯然比她有見識得多,一點磕巴沒打,直接拉著她去洗劫了一個貪官的私宅。

季喬每每想起那段往事都覺得不堪回首,因為沒什麼經驗的她,當時嚇得小腿如篩糠般顫抖。儘管她一直安撫那位被挾持的妾侍,說只拿一點金條就走,結果還是被她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嚇到了。

家丁舉著火把,鬧哄哄地闖進來時,她還愣在原地給小妾擦眼淚,被她師妹狠拍了一下腦袋,撒腿就跑。兩個倒黴孩子被追得慌不擇路,最後還是被一處私宅裡的一名僕從救了下來。

時間太久遠,她已經記不清那僕從的長相了,只知道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她當時眼淚汪汪地說:“大恩不言謝,等我攢足了銀子,定然將你從這裡贖出來。”可是沒過幾天,上京便傳出那個一品大員貪汙受賄,被斬首的訊息,私宅充公。

喬喬為此難過了好久,難得有機會做次好人,老天竟然都看不慣她。

難道顧辭會是那個幫她的小哥嗎?她這樣想著,自己都覺得這想法太過惡俗。

先不說他貴為護國公之子,就算查案也不可能委居在一個貪官的私宅做名小小的僕從。

單說當時情勢匆忙,對方根本不知她的身份,又如何會知曉她的小字?

難道?難道是她曾經順手填過顧侯爺家的狗洞?!

∑( ̄□ ̄!

季喬想了想又搖頭。

從回憶裡抽出身來,她習慣性地朝牆根走了兩步,又立時剎住。。

牆根?!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