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時辰,阿飽憤憤地捏起門口一根碧綠的枝條,打算戳到扶嶼面前興師問罪。

一路上,珠母散發著的星星點點的光芒。

快步行到瀾隱殿的寢宮外,阿飽正欲推門進去,忽然聽到裡面扶嶼的聲音傳來。

“海瀾盛宴可向三界發出邀請帖了?”

“已全部送到,聽聞屆時天界那邊,會派赤腳大仙前來赴宴。”

阿飽瞬間睜大了雙眼,正欲再仔細聽時,面前的房門早已緩緩開啟。

扶嶼瞧了一眼門外連忙作出一副端莊正立模樣的阿飽,微微一笑,溫和地喚道:“小蝸牛,偷聽可不是多麼美好的仙德,進來吧。”

阿飽瞬間覺得自己血液衝腦,紅著耳尖有些羞惱地進了門。

“海君密談不設結界,我自是順耳聽到,可真沒有偷聽啊。”

扶嶼笑意未斂,瞅著徑直一屁股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揮手示意青巖退下。

“今日可還歡欣?”

阿飽有些迷惑:“我日日都挺歡欣啊。”

扶嶼聞言一頓,半晌視線滑落至阿飽手中捏著的嫩枝條,不覺露出會心一笑:“不必謝恩,此番也是順手解你思鄉之情。”

阿飽的視線同樣順著瞪在了手中的枝條上,冷哼一聲:“我可不是前來謝恩的。”

“那也不必專程帶來獻與本君。”

扶嶼臉上笑意不改,漫不經心的解釋道:“本君原身乃是海龍,不食腐葉根莖。”

抬眼瞪住面前俊朗無波的神容,阿飽只覺自己咬牙切齒。

半晌,硬是生生從喉嚨裡擠出一句:“應早日告知海君的,本公......我乃一隻特殊的火蝸,向來只吃葷食,不吃腐葉!”

“蝸牛吃肉?”扶嶼臉上難得有一絲迷惑。

阿飽忍住了即將噴薄的怒意,最終還是無力的點了點頭,繼而垂下了腦袋。

扶嶼終於忍不住帶著點不可思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如死灰的阿飽一眼,驚奇道:“你這隻火蝸,當真非同尋常啊!”

“是,那又怎麼樣!我們做仙的又不用吃東西果腹,偶爾解饞,當然要選自己愛吃的啊。”

阿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將那根蔥翠的小樹枝丟到了扶嶼的腳下。

扶嶼笑著也不惱怒,靜靜地瞅了眼地上的小樹枝,懶洋洋地敷衍著:“本君曉得了,下次賞你一些可口的葷食。”

阿飽聞言又忍不住咬牙。

要不是此刻披著只柔弱小蝸牛的軀殼,她一堂堂天族公主殿下,居然天天聽這條黑心的海龍說什麼賞啊恩賜啊,傳出去簡直要被天宮裡的仙友們笑掉大牙!

等等,阿飽心頭一緊,想起方才在門口聽到的訊息,忽然神情躊躇了片刻。

“怎麼了,有話要說?”扶嶼倒是察言觀色,瞧著阿飽問道。

“嗯......”阿飽蹙著眉頭想了會措辭,才有些謹慎地開口詢問:“海君方才與青巖說,海瀾盛宴上天宮會派赤腳大仙過來?”

“是。”扶嶼定定地看著阿飽,語氣平靜,“怎麼,你認識赤腳大仙?”

“不認識!”阿飽連忙擺手反駁,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激烈後,趕緊放下雙手,吭哧吭哧地解釋道:“就是聽海龍宮裡之前的女婢們聊起來,說這天宮的赤腳大仙葫蘆裡的酒滋味甚好,傳聞能夠解三界百毒......”

扶嶼唇角一揚:“你還想喝赤腳大仙的酒?”

阿飽立刻點頭如小雞啄米,極其真誠地望著扶嶼,生怕自己眼神飄忽,露出什麼馬腳來。

扶嶼雙眼微微一眯,沒有繼續開口,可那唇角的弧度瞧著卻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