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寒天,大雪紛飛。

松柏披霜掛雪,銀裝素裹,大片大片的白雪覆蓋在遠山,落在熱烈的城中,化作片片雪花。

房簷下冰錐道道,沒來得及逃出的氣泡被裝在凌瑩剔透的冰晶中,伸手摸上去,一片涼意。

一道冰錐砸在柳七肩頭,脆弱的冰層碎開,伴著寒氣打在柳七脖子上。

這樣冷冰冰的天氣,一切都冷冰冰的,路上的行人呼著熱氣,轉眼又被凍成冰霧。

柳七這個人,就跟這天氣特別搭。

冷冰冰的外表,冷冰冰的氣質,冷冰冰的著裝,還有,冷冰冰的劍。

柳七是個冷冰冰的刺客。

刺客渾身上下,就應該是冷冰冰的,但柳七那顆心,卻是熱騰騰的。

因為這顆熱騰騰的心,在他前面的一二三四五六,都要殺了他。

可惜他的心雖然不夠作為刺客,但他的劍夠快夠鋒利,這就夠了。

這樣鋒銳的劍,配上一顆熱騰騰的心臟,本可以讓柳七變成柳大,甚至柳無情。

但那些名字已經被柳七刻在了墳墓上,他不想用死人的名字,無論名頭多麼響亮。

所以柳七還是柳七,脫離組織的刺客,像是一片柳葉飄飄居無定所。

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來到這個熱騰騰的大城市裡,就十分顯眼。

好在這天氣也是冷冰冰的,瓷瓦冰冷,水泥冰冷,人心也冰涼。

於是這個冷冰冰的刺客,就又顯得不起眼了。

不起眼的刺客,要去一個起眼的地方,殺一個起眼的人。

暮色昏沉,華燈初上,街市的殘陽也疲憊不堪,混沌的人群車馬,將鬧市也攪得混沌。

柳七融入這混沌,悄悄攀上一座高塔,特製的手套吸附在牆上,蜘蛛一樣爬行。

順著高樓間的陰影,柳七來到了一個熱騰騰的地方。

這地方很有名,叫雲雨夢。

裡面有個姑娘也很有名,叫沈紅樓。

今天來的客人更有名,叫張海平。

有名的客人,自然要點有名的姑娘。

張海平,沈紅樓,名字倒是挺般配。

張海平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沈紅樓看著他的大肚子,並不這樣想。

柳七也不這樣想。

他的劍也不這樣想。

看著這兩個人,柳七已經決定將沈紅樓也納入死亡名單。

沈紅樓很美,是刺客也會覺得美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