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薇在家休整了兩日,第三日後便帶著宛平郡主給她的文書去縣衙報到。

宛平郡縣令魏先明是個眉眼和順的中年男人,為官的精明腦子讓他敏銳地嗅到其中的微妙之處,對周梓薇異常和氣。

“周公子,哦不,現在該改稱周教諭了,聽郡主說你願意來縣學當教諭,我私心想著這也太委屈你了,你可是小三元,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即便只是做教諭這等工作,我也不敢埋汰了你啊。”

魏先明笑著將自己的印章蓋在文書上,一邊從旁打量著坐在下首不驕不躁的年輕人,從桌上拿了一個木盒雙手遞過去。

“周教諭也在郡中呆了數年,想來也知曉郡中一些事務,近年郡中人才凋敝,就連京中派來的庶吉士都在當主簿之餘身兼數職,如今縣學中的生員尚且不多,若是教諭平日無事,大可勞心幫魏某一些小忙,不知教諭意下如何?”

這是宛平郡主的人,他不過是宛平郡的一個七品縣令罷了,而周家曾經又是大族,周明書小三元的身份擺在這裡,魏先明此舉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

周梓薇狠狠抽了抽嘴角,她雖然知道縣令這話其實是在把表現的機會送到她面前,但這人眼力卻十分不行。

岑北晟那哪是被派來的?分明是在京都得罪了人,被貶來這裡的好嗎?就那個臭流氓,還值得人往他臉上貼金?

她笑著接過木盒,只是拿到手之時,突然臉色一變,從盒子裡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銅鑰匙來。

“大人,這是……”

周梓薇看著比她的手掌還大的鑰匙,心裡想著,這麼大一把鑰匙,只怕那鎖也不是普通的鎖箱櫃的鎖吧?

她故作詫異了片刻,將鑰匙塞回了魏先明的手裡,笑著調侃道:“大人兢兢業業,反倒叫您在屬下的這些個小事上糊塗了,您怎麼把家中的鑰匙也夾在文書之中了?快些收好,大人所說之事我放在心上了,我這就去向主簿大人請教,與他一同處理這些事物。”

說完,她一轉頭,在縣令的呼喊聲中奔出了書房,徒留下魏先明拿著鑰匙愁眉苦臉。

他可是想了許久才想到以什麼名目將一處大宅院贈予新任教諭,但他怎麼覺著,這個小三元是個讀書讀傻了的,連送上門的好處都不收,反倒對一堆繁瑣的政務更感興趣?

那他,豈不是白收了李員外的這處大宅?

周梓薇身為教諭,理當在岑北晟的手底下做事,如今主簿也沒個主簿的樣子,替縣令處理著一些瑣碎的政事,她這個剛被“賦予重任”的教諭自然不該落後。

這麼想著,她腳下一轉,走到了主簿的房中,跟岑北晟打了個招呼,“岑大人。”

岑北晟從桌案上抬起頭,見是她來,白皙清雋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他掩唇咳嗽一聲,將腦子裡突然跳出的前幾日的情景拍到腦後,起身朝她推了推手,“周兄。”

周梓薇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竟然覺得這樣的岑北晟竟然有幾分拘謹,全然不似之前初次見面時的張揚和傲慢。

不過一想他的年紀也尚未及冠,便也覺得正常。

她想了想,從縣令給她的木盒裡拿出一卷卷宗,大喇喇地攤開來鋪在他的桌上,“我初來乍到,對郡中許多事都不甚懂,聽聞大人近日也在為縣令處理一些陳年舊賬,想著是否能來請教大人一番,大人您……”

“魏先明讓你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