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還沒到期限嗎?皇上著什麼急?」蠻子心中其實也很不安,但不能表現出來。

「是啊,人都還沒到,朕乾等著喝個酒怎麼了?」脫古思帖木兒便對眾王公笑道:「太保不喝就算了,來來,咱們繼續。」

「來來,乾乾幹!」眾王公便紛紛端起酒碗,跟皇帝接著暢飲起來。

「哼!」蠻子對這群無可救藥的的東西失望透頂,冷哼一聲,甩手出了昔剌斡耳朵。

「為臣送送太保。」失烈門朝皇帝欠身道:「開導開導他。」

脫古思帖木兒巴不得這些掃興的傢伙都走呢,便擺擺手讓他快去。

「太保!」失烈門趕緊追出帳去。

蠻子聽出是他的聲音,這才站住腳,看著漆黑的夜空,沉默無語。

失烈門陪他站了一會,等他情緒平穩了,才開口道:「今天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老夫感到很不安,」蠻子長嘆一聲道:「有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他對危險有一種先天的預知,幫助他許多次死裡逃生。而現在,那種不祥的預感又出現了。

「這樣啊。」失烈門問道:「你在擔心誰,也速迭爾還是明軍?」

「我也說不準。」蠻子搖搖頭:「不知道是因為納哈出久候不至,還是因為也速迭爾的斥候出現在捕魚兒海?」

「哈哈,我看你是過於緊張了。」失烈門笑著寬慰他道:「且不說納哈出很可能只是遲到,也速迭爾的斥候也沒發現我們。就算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我們從捕魚兒海轉移到海剌爾,又趕上沙塵暴。狂風捲著黃沙,白天變得如同黑夜,這樣的天氣沒人能找得到我們,更不可能發動進攻。」

「嗯,你說的有道理。」蠻子點點頭,雖然心中的陰霾依舊揮之不去。但這樣的沙塵暴天氣下,確實沒有任何人會行軍作戰,都得老實窩著。

他搖搖頭,壓下心頭的不安,對失烈門道:「我去巡視一番,便回去睡覺了。」

「明天中午等皇上醒了,還是要請個罪的。總不能讓皇上給你道歉吧?」失烈門勸道:「越是這樣時候就越得團結,不能君臣失和呀。」

「唉,明天再說吧。」蠻子鬱悶的擺擺手,快步離開了歌舞昇平的昔剌斡耳朵。

「唉…」失烈門也長長嘆了口氣,轉身進去帳中,再繼續安撫脫古思帖木兒。

雖然攤上這麼個擺爛的皇帝,但蠻子還是盡其所能的做著防備。

比如在他的命令下,斡耳朵所有的車輛全都車頭向北,拉車的牛馬也系在車邊上,以便一旦有事,最快時間轉移。

再比如他命怯薛軍分作兩班,日夜輪流在斡耳朵外圍值守,這樣不論什麼時候,都能第一時間保護皇上。

雖然現在的怯薛軍,不是當年那支無敵天下的王者之師了,但帶著皇帝逃跑,還是沒問題的。

蠻子巡視完了斡耳朵,又繼續巡視營地外圍的防線。

今晚的風比白天小了一些,但依舊十分喧囂,雖不至於飛沙走石,但眼前一片灰濛濛的視線非常不好。

在外圍防線駐守的是他手下的禁軍。這支部隊參加過洪武三年的野狐嶺之戰,洪武五年的嶺北之役,可謂身經百戰。雖然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也是疲態盡顯,越來越油滑了,但戰鬥力仍然不容小覷。

蠻子一邊巡視,一邊提醒各處值守的千戶萬戶,一定要打起精神,千萬不可麻痺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