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為臣十分氣憤魯王的暴行,覺得這也未嘗不是個治一治他的辦法,加上覺得齊王也是一片誠孝,就沒有堅決反對。”孔訥說著趕忙補充一句道:

“那會兒尚不知道王爺會親臨兗州,不然肯定不會同意的。”

“又避重就輕了!老十為非作歹這麼長時間,可見你上過一道彈章?!你孔家會為了區區百姓,開罪一個王爺?騙鬼呢吧!”朱楨一拍桌子,喝道:

“把自己摘得太乾淨了!再跟我打馬虎眼,本王現在就把這一箱子狀紙送到京城去!”

“……”孔訥早就聽說過老六的可怕,但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體會到那種把人粉身碎骨,掏心挖肺,連骨髓都給你晾出來的恐怖!

在他面前,想保留最後的尊嚴,最後的秘密,統統都是痴人說夢。

“是!我們也有自己的目的!”孔訥徹底被攻破了心防,一五一十交代道:

“胡藩臺已經決定,秋收之後開始在全省推行朝廷的新政。清丈田畝、編制黃冊、推行裡甲……對我們這些祖宗積德,頗有些田產佃戶的人家,這三招是招招要人命。”

“我猜就是。”朱楨冷哼一聲道:“人都說南張北孔,各佔江西山東半壁,他們南張發愁的事,伱們北孔怎麼可能不愁呢?”

“是,也正是看到了張天師家的下場,所以我們才對新政畏懼如虎。”孟克仁苦著臉道。

“……”朱楨白了他一眼,孟克仁這才想起南張分崩離析的下場,是出自誰之手,登時嚇了一個激靈,趕緊老實閉嘴。

“王大教主說,只要讓起事的百姓在訴求中加上反新政一條,那不管到最後是什麼結果,山東的新政肯定要擱淺的。”孔訥又頹然道:

“當時我也是鬼迷了心竅,竟覺得這是個各取所需的好事——老百姓收拾了魯王,齊王立功自保,我們也可以免於新政的荼毒,大家都有收穫,所以就同意幫著打打招呼,讓各地的縉紳配合一下了……”

說完他便哭喪著臉道:“這次說的都是千真萬確了,如有半句假話,讓我出門就被雷劈了。”

“那就權且信你一回。”朱楨淡淡道:“但是以你的罪行,光坦白還遠遠不夠從寬的。”

“是是,我一定戴罪立功,爭取將功折罪!”孔訥卻彷佛抓住救命稻草,慌忙點頭不迭。

“這樣吧,本王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全省的事態能平息,這次的事情就權且放你一馬。”朱楨便看著孔訥道:“怎麼樣,這個條件夠優厚吧?”

“是,王爺真是寬宏大量。”孔訥慌忙點點頭,又苦著臉道:“可是一來,三天時間實在太短了,根本不夠我的人跑遍全省的。二來,這事我真不是主謀,不可能我們不讓人家鬧,人家就不鬧了。只能讓各地的縉紳大戶,盡力勸說安撫百姓,但至少王大教主的人,就不可能聽我們的。”

“是啊王爺。”孟克仁又附和道:“真正的主謀在青州,是齊王殿下啊……”

“青州那邊不用你們操心,本王的弟弟本王自會收拾。”朱楨一擺手道:“你們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再給你們寬限兩天,最多五天,我要山東民變結束,市面恢復如常。”

“不許再討價還價!”最後他蠻霸的下令道:“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必須給我做到,不然就等著本王收拾你們吧!聽明白了沒有!”

“是……”孔訥和孟克仁只好無奈應下。

“時間緊任務重,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朱楨一擺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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