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楨現在是求賢若渴、求人若渴。什麼犯官、犯軍、犯人,只要是個漢人他就要,哪能經得起這等誘惑?

但現在人是夠了,賢卻沒有。於是他便苦著臉道:「雲南到現在官員還缺編嚴重,除了昆明、大理、曲靖,下面的州縣全都是空架子。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人,官府哪能管的過來?」

「那就少給你點?」朱元璋從善如流道。

「不是,兒臣不是這個意思。」朱楨忙賠笑道:「兒臣的意思是,國子大學的畢業生每年給兒臣一半如何?」

「做夢去吧!」朱元璋想也不想,一口拒絕道:「攏共就那麼一年千把人,你要一半去,然後朝廷和剩下十多個省分五百人?你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口,不要臉。」

「不是,原先三年才考中三四百進士,也沒見父皇嫌少啊。」朱楨腆著臉道:「再說普通大學生到了地方上,進了衙門也是幹事務官,與其沉淪下僚,不如到兒臣那邊歷練幾年,到時候父皇直接就能用起來。」

「倒也是個法子……」朱元璋摸著下巴道:「不過一年最多給你兩百,咱都等了多少年來,終於可以在全國編纂黃冊、清丈田畝了。不可能再等下去了。等他們把差事辦完了,也就鍛煉出來了,不用非得去雲南。」

「可是還是不夠啊……」朱楨苦著臉還要再求告,朱元璋一抬手道:

「這樣吧,此番獲罪的那些舉子,也全都給你了。這可是四五百讀書人的種子,本來都能獲重用的,到雲南給你當個差,綽綽有餘了吧?」

「這種子可不是什麼優良品種……行吧。」朱楨終於勉強點頭了。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覺得自己賺大了。一旁的太子卻暗暗搖頭,暗道姜終究還是老的辣,小狐狸鬥不過老狐狸。

其實朱楨得到的這些條件根本不是他談出來的,而是父皇早就準備給他的。那些獲罪的舉子自不消提。就連那四十萬百姓也是如此。

朱元璋已經下旨各布政司,本省都司出多少兵,他們就要出兩倍的民夫從徵。而且不論軍民,都必須攜家帶口。官府會發給路費和糧食,瞎子都能看出是不打算讓他們再回來了。

大明從國初就開始大移民,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為了減少不必要麻煩,在預備階段並沒有大張旗鼓,甚至連老六都沒聽到風聲。

太子拎得清輕重,所以也沒有提前跟老六通氣,好讓這爺倆都覺得賺到了。

末了,朱老闆又想起一事來,對老六道:「這次去山東,你把老十一老十二也帶上吧。他倆都十五六的人了,也該歷練歷練了。」

「跟著老六好啊。」太子深表贊同道:「跟著老六不光能學本事,而且絕對走不歪。」

「臣弟有那麼好嗎?」朱楨摸摸麵皮,沒想到自己還成了好人。

「矬子裡拔將軍罷了。」朱老闆哼一聲道:「咱就一個要求,決不能讓這倆再像老七老八老十那樣廢掉了,不然咱這老臉都不知該往哪擱了。」

說這話時,朱老闆神情很是落寞,跟當初逢人就吹噓自己教子有方時判若兩人。

他終於明白不是自己教子有方,而是趕上那一茬了。

就連帶著那一茬弟弟長大的太子也很挫敗,對老六道:「老七老八老十我其實都沒少花心思,跟帶你們一樣帶他們。他們在我面前時表現的比你們當初都優秀,誰成想一放出去就成了這個樣子,唉,稀碎。」

「都是些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狗東西。」朱元璋恨聲啐一口,對老六道:「咱跟你大哥都認慫了,就看看你能帶成什麼樣了。」

「讓父皇和大哥這麼一說,我這壓力好大啊。」朱楨聞言便苦著臉道:「要是隻去山東這一

路帶著他們還行,要是還得帶他們回雲南,兒臣就有些頭疼了。」

「知道,不就是得加錢嗎?」知子莫如父,他一撲稜,朱老闆就知道他要下什麼顏色的蛋。

「他們兩個六衛護軍,三萬多兵馬全都歸你節制,」朱元璋便沉聲道:「我再給你加五萬工匠,這下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