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一章 小人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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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國子學的事情嗎?”問這句話時,吳伯宗的聲音有些發顫,難掩從靈魂深處透出的恐懼。
“有所耳聞。”曾泰點點頭道:“來時經過夫子廟,也看到那些竹竿上的東西了。”
“那裡面有王嘉會、有陳潛夫,還有一干我江南名儒,文壇大家,說是江南文壇的半壁江山都不為過。”吳伯宗難過道:“你改日路過吏部時還會看到,那裡還掛著個吏部尚書餘熂的人頭!恐怖吧?”
“確實恐怖。”曾泰點點頭。
“這都是你讚不絕口的那位楚王殿下搞出來的。”吳狀元的呼吸有些急促道:“他們不過是為了給生員主持公道,上一份聯名彈章,就把他們全都虐殺了,你說說,這還是人麼?!”
“我怎麼聽說,他們還煽動諸生罷課了?”曾泰皺眉道。
“那是諸生為了支援師長,自發的!”吳狀元提高聲調道:“他把他們殺了,還要侮辱他們的屍體,汙衊他們的名譽!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可在我印象中,楚王殿下從不殺人的。”但曾泰當了一年封疆大吏,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更沒有虐殺的習慣。恁要說燕王殿下麼,我覺得還有點可能。但楚王,幹不出這種事吧?”
“伱怎麼能替他說話?!”吳伯宗忍不住呵斥道:“他已是天下讀書人的公敵,一切有良知的讀書人,都必與他勢不兩立!”
“話不能這麼說。”曾槓精有些不悅道:
“我也在國子學教過兩年書,當時宋訥還沒去。那裡被南方人搞得烏煙瘴氣,聯手排擠北方教官,更別說學子了……每年被退學的生員,九成九都是北方的。所以別處不敢說,北方的讀書人肯定支援他。”
“你也是南方人,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吳伯宗忍不住怒火中燒道。
“我是大明的官員。”當過高官就是不一樣,曾泰提高聲調道:“都同屬華夏,是一樣的大明子民。為什麼還要分南北?那大明混元一統的意義何在?”
“北方在胡虜治下數百年,與蠻夷何異。”吳伯宗悶聲道。
“好,那你明天就奏請撤銷衍聖公的爵位吧!”曾泰總能找到刁鑽的角度來一槓。“孔家現在也是蠻夷了,有什麼資格再當衍聖公?!”
“你,你這不抬槓麼……”吳伯宗差點沒給噎死。他們儒教教徒怎麼可能砸了衍聖公的飯碗呢?那不成欺師滅祖了麼?
“我真是不是抬槓,”曾泰沉聲道:“而是真心以為,伯宗兄身為東宮洗馬,應該跳出南北方的窠臼,站在整個大明的立場上思考問題。”
“呵呵呵,受教。”吳伯宗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安定兄現在是格局大開啊。”
“是楚王殿下教我的。”曾泰嘆氣道:“國家想長治久安,應該彌合矛盾,而不是人為製造鴻溝。”
“哈哈哈你這樣想沒問題,君子和而不同嘛。”吳伯宗心裡恨得要死,面上還得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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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也沒想到一年不見,現在觀念差異這麼大。
於是計劃中的徹夜長談便以‘安定兄旅途勞頓、早些歇息’,草草結束了。
躺在狀元府的客房中,曾泰都後悔,答應住在吳伯宗家裡太草率了。
‘唉,早知道還不如跟羅老師去睡,至少他說話好聽,還有可以看。’曾泰暗暗嘆氣,又想到今天還要面聖,愈發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好在他沒辦完手續,還不算京官,所以不用上早朝,不然直接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