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著自己母親說完,莫晴風方才將態度猛然一轉,旋即哂笑了一聲:“好啊,我也正好想聽聽她要對我說什麼。你說吧,她約的什麼時候,在哪裡?”

見到晴風終是答應,沈如馨心底也微舒了一口氣,接著便將方紫茵剛才約定自己的時間地點一齊告訴了自己兒子。

“今天晚上,就在醫院吧。紫茵她非要陪著我,你呢,就當是順便來趟醫院,媽媽可以把你之前一直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

“真的?”莫晴風有些將信將疑地反問了一句。自己以前問了母親那麼多次她都不願意說,怎麼今天一下居然變得這麼主動了?

“嗯。”沈如馨輕聲點了點頭,心中倒是對方紫茵的欣賞再次多了幾分,如果她的這個方法,真的能夠讓自己和晴風母子和好的話,那心中這個兒媳婦的人選,想來就非後者莫屬了。

“好啊,我一定,準時到。”

莫晴風強作笑意地回了一句,儘量將心中的詫異壓抑而下,然後便將手中的電話直接掛掉。因為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在方紫茵和雲曉清漪之間,他到底應該真正相信的人,是誰了。

緩緩將手機放回口袋裡,莫晴風輕抿著嘴唇,對於昨天黃昏在城市公園發生的事情,倒是顯得有些略微尷尬。畢竟如果追根到底算起來的話,雲曉和清漪鬧翻,還是因為自己的一番誤解?

“看來昨天倒是誤會雲曉了,不過清漪竟然也會對方紫茵那般牴觸,看來他們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我還被矇在鼓裡的事情。不行,我得去找雲曉問清楚!”

心中有了決定,他也唯有先暫時將尋找晴雨的事情,放到自己父親回來以後再說。莫晴風腦海中稍作一番整理後,便回到別墅收拾一番並隨便吃了點東西,開著車徑直向聖菲中心醫院駛去了。

夕陽逐漸跌落海平線,守望灣的浪濤卻依然往來交替地翻湧著。殘暉鋪灑在仙瑚嶼滿地的沙灘貝石上,偶爾涼風浮動間,反射出粼粼的猶如魚鱗般金黃的光澤。

而此刻的沿海沙灘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正絡繹不絕地,遊走著欣賞遠方絢麗的晚霞,享受海風吹在臉上的清爽。能夠在晚餐後來這裡散步,已經成了聖菲居民們的日常習慣。

而在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群之外,在海浪拍擊的一座巨大礁石上,一道身著白色襯衫的青年男子,正靜靜地抱著雙膝慵懶地坐著。

他的視線久久凝望著海天一線的盡頭,劍眉微微皺起,彷彿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連卷起的雪花一直涼透著自己的腳尖,都未曾有任何移動。

走進看這道略顯熟悉的青年男子身影便會發現,他竟然是聖菲伊頓公學院的任課教師,在剛開學便與唐婭婷有過一段矛盾的常青!

“婉瑜,我又帶著對你的記憶和思念,來到了我們曾經相識相戀的這片海嶼。”

“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每個月我都會在我們相識的這一天,來到這裡靜靜地看海。潮起潮落、無聲無息地翻湧更迭著,似乎就像你說的那樣,能夠帶走所有的憂傷和煩惱。眺望遠方,可以知道自己的渺小,卻更可以激發內心的精神和鬥志。”

“曾經的你,可以永遠那麼陽光向上、那麼充滿對未來的奮鬥和目標。可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她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毀了……”

“你告訴我不要怪她,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把我一個人留下,對我而言是多麼大的責怪?婉瑜,真的是你的性格害了自己麼?如果那樣的話,那個丫頭,難道註定也要重蹈你的覆轍?”

常青唇角微動地低聲呢喃著,用僅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一遍遍地回問著。當年何婉瑜的病逝,對他的打擊其實是旁人難以想象的沉重,也導致他一直都沒在外人面前提起過這一段傷心事。

但對於後者的死因,他一直覺得,是因為慕容楠在公司一再逼迫和打壓,才造成何婉瑜鬱郁終病。可隨著他這些年來從師後,所見過形形色色的大學生越來越多,他才開始發現,似乎已恍然明白,婉瑜在去世前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常青,以前我一直覺得,只要是自己堅持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可;只要是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從來沒有站在別人的角度換位思考過。”

“現在我明白了,其實只要寬容一點,樂觀面對人生路上的挫折,釋然接受自己不能改變的東西,也許、就不會斤斤計較地活得這麼辛苦了。”

“我這一身的病,其實都是內心一直壓抑自己所造成的。你要記著,不要怪慕容總裁,她反而,教會了我很多,面對人生磨難真正的道理……”

所以在見到唐婭婷的那一刻,後者那與何婉瑜如出一轍倔強高傲的性格,才會讓得常青在學校一直對她存有“偏見”。

常青不明白,他只是在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他不希望有人再像何婉瑜一般,因為性格不順而遭受排擠與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