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對不起,真對不起。不過你怎麼不小心就碰到我的手了呢,不過你看你的試卷都被弄髒了,我幫你擦擦吧。”略微有些莫名意味的道歉聲,自一身紫裙的方紫茵口中傳出,然後她便連忙自口袋中掏出一張粉色的衛生紙,拾起柳清漪試卷輕輕擦拭了起來。

原來是方紫茵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出教室,在路過柳清漪課桌旁時,一不小心將手和後者輕絆了一下,因此手中還拿著水杯的方紫茵,也將杯中的奶茶灑在了柳清漪的試卷上。

“你!你分明就是——”柳清漪本欲直接開口想說方紫茵是故意的,畢竟她心底可是很清楚後者在想些什麼,但是在視線掃過講臺上時,卻看見安怡那正微眯地雙目不斷閃爍地盯著自己,很明顯在示意自己不要再繼續說下去,柳清漪黛眉輕蹙,雖說不太明白安怡的用意,但還是選擇了截斷了自己還欲繼續的話語。

隔了好片刻後,方紫茵方才將試卷重新交到柳清漪手裡,然後一臉不屑地解釋:“你想說什麼?你覺得我是故意的,那好啊柳清漪,你不妨自己檢查下你的卷子,看我到底有沒有給你擦拭乾淨,看我有沒有對它做過什麼手腳!”

方紫茵一臉無辜狀地說完,然後便不再遲疑,轉身快步走出了教室。見到前者離去,柳清漪也將手中的試卷翻來覆去檢查了一便,在確認方紫茵的確沒做什麼手腳之後,方才拾起桌角的書包走出了考室。

一場頗為無聊地鬧劇結束,考試內的其他學生有些好笑地輕撇了撇嘴,旋即也搖著頭背起書包,開始絡繹地跟著離開了考試內。

見到最後一位考生離開教室,安怡原本一直繃著的臉色緩緩鬆了下來,接著又被一種疑慮和低沉所取代。因為雖然她絲毫不清楚方紫茵有著作弊的嫌疑,但是剛才的那一幕,任誰都會覺得有蹊蹺在裡面。方紫茵和柳清漪平時都是極為謹慎的人,怎麼會這麼碰巧在考試即將交卷的時候,把試卷弄上奶茶了?

帶著一絲好奇與探詢,安怡則快步走到了柳清漪的考試課桌之前,然後輕輕拾起桌面上的試卷,視線開始極為認真地自上面緩緩掃過,尤其是被灑到奶茶的地方,安怡更是一字一字地確認有沒有被更改過的痕跡。雖說還是有一些潤溼,但其中的字跡卻視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依舊清晰可見。

“字型全都一樣,工整柔美的正楷體,的確是柳清漪筆跡不假。而且其他地方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對。難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這僅僅是一次無心的意外而已?”

安怡將手中的試卷緩緩放下,纖眉緊鎖地喃喃自語著,一向謹慎的她這一次也沒有看出來她們兩人有作弊的嫌隙,所以只得放棄,然後開始自前排緩緩收起了每個課桌上的試卷。

然而在安怡放下柳清漪試卷後不久,她卻完全沒有發現,當她在將前者的試卷疊到另一人試卷下的時候,一滴頗為晶瑩的乳白色液體,緩緩地開始自其中滲透出來。但如果安怡能夠察覺到它的話,必定會面色瞬間大變,因為這一滴看似僅是普通奶茶成分的液滴,在陽光透過其中地照耀下,其中竟然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淺黑色,而那種顏色,顯然只可能是來自於試卷上的筆墨!

走出考場外,原本情緒還因為方紫茵給自己造成一番鬧劇的柳清漪,也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之後,心情開始霍然開朗了起來。這一次的考試無論是上午的初試還是下午的二輪平行測試,柳清漪都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知識來對待,而且過程中也並沒有她不會做的題,因此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實踐活動的第一名,應該就是理論上可以拿到滿分的自己了。

“不過我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明天還有活動的實踐考察能力部分呢。在一個禮拜之內,看誰透過兼職實習打工賺到的工資最多,上一屆我記得,取得第一名的似乎是晴風吧?不過可惜,他已經不在商學院唸書了……”柳清漪抬起頭仰望著緋色橙日下的藍天流雲,旋即思維陷入了回憶之中,在嘴邊輕聲喃喃著。

“清漪!”

就在柳清漪再次沉入那些已經泛黃地記憶裡時,一道頗帶急切的呼喊聲卻突然自耳邊傳來,柳清漪回過神來面色一愣,然後偏過頭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見到莫晴雨正一臉少有凝重的神色向自己跑來。

“晴雨?怎麼了,跑這麼急,瞧你這滿頭大汗的。”柳清漪雖然分明看清了莫晴雨臉上的那抹凝重之色,但依舊還是衝後者莞爾微笑。

“你還……還笑得出口,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你有急事啊,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哎喲累死我了!”莫晴雨從自己的考室內出來以後,便飛速向第一考室衝去,卻在門外僅僅見到了正凝眉思索的安怡,莫晴雨有些詫異地多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衝出教學樓,開始在通向寢室的路上四處尋找。在此刻找到柳清漪之前,她可是整整跑了幾乎有大半個學院,所以弄得連說話都顯得頗為吞吐與有氣無力。

柳清漪見莫晴雨這副模樣,輕搖著頭笑了笑,然後自書包內拿出自己的水瓶遞到後者面前:“先喝口水再說吧,不然我可聽不清你想表達什麼的。”

莫晴雨一把接過水瓶便往嘴裡一通灌,目光依然看向柳清漪,在見到後者臉上那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態度時,心中也顯得更加焦急了幾分,因此沒喝到幾口就忍不住扯著柳清漪的衣角解釋:“我這麼急著來找你呢,就是想告訴你,我哥今天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提到你考試的事,然後將方紫茵有作弊的嫌隙也告訴了他,後來他就突然把電話給掛了,我擔心、擔心他……”

“行了晴雨,我知道怎麼做了,你先回寢室吧,我現在就找你哥解釋清楚去。”還不待莫晴雨依舊有些喘息地說完,柳清漪已經瞭解了她要說明的大概,在輕拍了後者的手臂之後,便快步向商學院大門跑去。

“誒清漪,你的水杯!”

“你幫我帶回寢室吧!”莫晴雨看向自己還沒說完柳清漪就已經逃開,面色也顯得有些不悅,然後衝後者笑著喊了一句想留下她,卻又被後者給堵了回來。

莫晴雨望著柳清漪跑遠的倩影,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但心中似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因為從柳清漪的神情來看,這一次的時間活動筆試,應該沒有出現自己未知的那些意外才對。

“算了先回寢吧。真是的,從明天開始,又得過上出去自己打工賺錢的日子了。”莫晴雨想到實踐活動在筆試之後還有實踐測評,而回想去年自己一個人四處尋找工作,累得只能在街頭頂著烈日發單的情形,心中便一陣後怕,臉上的表情瞬間便低迷了下來。

“誒——”莫晴雨腳步剛剛邁出,隨後彷彿終於想起了什麼一般,面色再次恢復了一抹喜悅,接著腳步輕快地向女生公寓走去,只留下一句頗有幾分慶幸的話語,緩緩飄散在這片無人的教學樓林蔭小徑之間——

“對了,我哥上一屆不是實踐活動的第一名嘛,一個禮拜掙的錢比清漪還多呢。嗯,這一次就找我哥幫忙了,反正他也不用考試的……”

“嗖——”

一輛銀色的法拉利自高速公路上疾駛而過,因為高速摩擦而帶來的空氣呼嘯聲自玻璃窗間劃過,哧啦作響的打破著連綿山脈之間的寧靜。車輪壓過飄落公路上的泛黃落葉,隨著揚塵自地面捲起,在空中連續地翻轉了許多轉之後,方才再次緩緩地隨風搖曳墜下。

“媽、外公,前方再有十公里左右就到桑海地界了,應該能夠在天黑之前到達家裡的,不過畢竟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整理房間了,而且負責打掃的保姆之前也被遣回家了,所以家裡可能已經積滿了不少灰塵。我想,今天晚上我們就在市裡先找一家酒店住下吧。你們覺得怎麼樣?”邵洋透過後視鏡看向兩人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略微有些閃爍,似乎有些話隱瞞被自己隱瞞著,一副欲言又止的矛盾模樣。

“住酒店還是先回家這都無所謂。可是洋洋啊,你應該是有事情瞞著我和你外公吧?”納蘭櫻也透過視鏡,目光凌然地盯著邵洋,雖然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向極有主見不需要自己去多管他的事情,但是這一次,一路上她似乎看出了一絲莫名的端倪。邵洋這樣安排,顯然還有別的目的。

“洋洋,你還是想查你爸當年的死因麼?”

微偏過頭看了一眼面色有些異樣的女兒,納蘭謙顯然也跟著猜到了些什麼,然後直接對邵洋詢問出口。畢竟他自己不需要因為心中隱懷的傷痛,而避諱談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