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竟然是長公子駕臨,禁這廂有禮了!”

于禁急忙起身施禮,本來想邀請劉鬥共飲一杯,想想有些不妥,只能尷尬的笑道:“囚牢重地,就不邀請公子對飲了,免得髒了公子衣衫。”

劉鬥卻朝外面的獄卒招呼一聲:“來人,把柵欄的鎖開啟,吾要與文則將軍對飲一番。”

于禁受寵若驚,急忙抱拳作揖:“既然公子賞臉,禁便斗膽了。”

“這……”

獄卒擔心於禁挾持了劉鬥,拿著鑰匙猶豫不決,“長公子,萬一……”

“吾與文則將軍相談甚歡,爾等焉有疑心?”

劉鬥從獄卒手裡奪過鑰匙,親手將柵欄上的鐵鎖取下,彎腰鑽了進去,“去給吾取一雙筷子與酒觥過來。”

“喏!”

獄卒急忙出門,打個手勢召喚同伴過來拱衛劉斗的安全。

瞬間就有四五名佩刀的侍衛湧了過來,而他則大步流星的去廚房給劉鬥取筷子與酒觥。

須臾之後,獄卒給劉鬥取來筷子與酒觥,兩人脫掉鞋履在床榻上對坐,中間放著擺滿了酒菜的方桌。

喝了一杯後,劉鬥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文則將軍,鬥欲請將軍為荊州拒敵,挫孫權、呂蒙於江陵城外。”

“漢中王的公子終於肯延攬我于禁了?”

于禁內心一顫,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一些。

劉鬥連續多次來探視於禁,已經流露出招攬之意,但卻始終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于禁總不能舔著臉自己上趕著投降。

而現在,劉鬥終於開啟天窗說亮話,這讓于禁內心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激動。

四十多天了,堂堂的曹魏頭號異姓大將被囚禁在這座逼仄的牢房內,度日如年,這讓于禁自憐、無奈、不甘,只求能有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而現在終於等到了!

但經過上次的投降被拒,于禁還是決定表達的委婉一點,抱拳道:“承蒙長公子器重,禁銘感五內,只是叛主投敵,恐為世人恥笑,左右為難,不能決斷。”

劉鬥伸出長長的胳膊端起酒壺給於禁斟滿:“文則將軍此言差矣,喝了這杯酒,你且聽鬥與你剖析。”

“多謝公子賜酒。”

于禁舉起酒觥與劉鬥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禁洗耳恭聽。”

劉鬥同樣仰頭喝了個底朝天,義正詞嚴的道:“將軍乃是漢臣,並非曹公家奴。吾父為大漢漢中王,曹公為大漢魏王,將軍為大漢效力,何來叛國之說?”

“呃……”

劉鬥這句話如同黃鐘大呂,振聾發聵,一下子就把于禁內心最糾結的疙瘩解開。

在樊城全軍覆沒後,龐德慨然赴死,但于禁知道自己是三軍主將,應該對三萬俘虜有個交代,而不是像龐德那樣一死了之。

因此,他主動向關羽投降,希望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時,也能保住這三萬將士的項上人頭。

這可是三萬個活活生生的性命,他們都有父母,都有妻兒,自己不能像龐德那樣為了忠義之名害了這些將士,若是既能保住性命又能保住顏面,自然最好。

因此于禁不惜委曲求全向關羽請降,可惜遭到了無情的拒絕,這讓他顏面盡失,甚至被曹操拿來當做讚揚龐德的反面例子。

人生在世,性命固然重要,但臉面卻也同樣重要。

如果在保住性命的情況下,又能保住顏面,那就是魚與熊掌兼得的兩全之策。

“將軍乃是漢臣……”

而現在,劉鬥這一句話便解開了于禁內心的疙瘩,最起碼給他找了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

我于禁是漢臣,我的職位是大漢左將軍,我從大漢魏王麾下改換門庭為大漢漢中王效力,何來叛國之說?我又沒像李陵那樣投降匈奴。

劉鬥拿起酒壺再次給於禁斟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