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跟隨戲班,出了望寨畈壠口,斜‘插’過公路邊的衝畈,進入七里衝。

這個季節有不少的鄉民下地幹活。村裡只見‘婦’‘女’和老人兒童閒逛。幾條狗看到陌生人,豎起尾巴攆著叫,幾個‘女’的嚇得尖聲大叫,躲到男人的身後。

三喜舉著木棍,趕跑狗,使兩個弟兄站在打穀場邊的高坡上鳴鑼,大聲吆喝。好事的村民漸漸圍上前。

有鄉民問:“我們也沒請你們,你們演出,誰出錢?”

三喜笑道:“這是慶功戲,義演。大王山重創鬼子,早就該和鄉親們慶賀慶賀。”

鄉民有點擔心:“你們在李家村演出,鬼子報復,把李家村變成無人之村。好漢,我們傷不起,請回吧,謝謝你們的好意。”

看來沒打跑鬼子,鄉親們心有餘悸。

這個三喜心裡有數。公路那邊的村子,游擊隊和義勇軍都將其變為堡壘村,但公路這邊因為地理原因,遊南隊和義勇軍暫時無暇顧及,所以鬼子不一定找他們的麻煩。

三喜笑道:“七里衝與李家村不一樣。李家村因為毗鄰炮樓,鬼子屢屢遭到打擊,懷恨在心,但是七里衝不一樣,只是普通的村莊。我們在梅河演出不少,並沒有鬼子因此而報復。”

鄂東的人酷愛黃梅戲,三喜的解釋打消了鄉民的疑慮,很快村中的打穀場上,聚集不少的鄉民。

七里衝雖然村落不大,但有七八十人,現在只有三四十個,一半人沒來。

三喜小聲對石國權說:“十一哥,我到各家走一趟。”

這是宗濤的意思,石國權點頭首肯。

三喜帶著兩個弟兄,挨家挨戶去請。。

村西一間低矮的瓦房,大‘門’虛掩。三喜輕輕叩‘門’,裡面沒有聲音。

三喜輕輕一推,‘門’開了,進‘門’喊了幾聲,仍沒聲音,這間房了沒什麼擺設,主人不在家,懶得鎖‘門’,也許就是這個原因。

三喜不好意思進裡屋,又喊了一聲,退出‘門’。剛轉過身,看見‘門’外立著一個面容憨的中年漢子,笑著向他點頭。

這人正是偽裝的房東孫*平。

“找我有事?”孫*平細聲細氣。

三喜忙笑著賠不是:“老鄉,對不起,我看你‘門’虛掩,以為你在家,冒失闖進,請見諒。我是來請你去看戲的。”

孫*平笑著搖頭:“我家徒四壁,沒啥值錢的東西,也不怕別人惦記。”

三喜哈哈一笑。

“老鄉‘挺’風趣的,高姓大名?”

孫*平遲疑一會,終於說出來:“我叫孫*平。”

三喜隨口問道:“種了多少田?”

孫*平不好意思低下頭,小聲說:“只有幾分地。前不久老孃過世,現在孤身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三喜笑道:“不想娶房媳‘婦’?”

孫*平窘迫一笑:“我家這個樣子,哪個‘女’人願意進‘門’。”

這個家確實也算糟糕,三喜暗暗嘆口氣。

“剛才下地幹活了?“

孫*平搖搖頭:“沒有。我笨手笨腳,沒人願請。剛才聽到鑼聲和吆喝,忍不住好奇前去轉了一趟。好長時間沒聽黃梅戲了,你們真是雪中送炭。”

這人談吐還文雅。三喜瞅了他一會。

“那麼老鄉請快點過去,臺子搭好,就要開演。”

孫*平說:“好,我料理好家務就過去。”

三喜和兩個弟兄別過孫*平,又上了幾家‘門’,快到打穀場,忽見一個僻靜處低矮的土坡上,一塊青草被拔光,赫然非貓非狗的圖案。

黑狐標記!

三喜微微心驚,擰起眉頭。原以為那個人很有嫌疑,上次她在場,但是今天她沒有下山,那麼這個標記誰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