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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中國全面恢復高考。當時伍一正在興修水利工程指揮部,做宣傳報道、助理施工員,整天忙在工地一一採訪、報道,檢驗工程質量,有時午飯都顧不上吃。老師給他寫信,讓他回家複習高考,他滿口答應。然而,他卻遲遲不請假。因為他知道:工地上特別是指揮部,一個人頂幾個人使喚,如果有一個人請假,也許會有多個部門出現人“荒”。可是臨近高考的時候,伍一卻決定參加考試,這個決定遭到指揮部人員的好言相勸。幾年沒摸書本了,進考場……於是他給老師寫信,在今年雨季,工程暫停時再回家複習,參加來年的考試。過了一段時間又有“工農兵”大學生的訊息,後來伍一透過公社得到了確認。他在公社文化站工作了四年。生產隊、大隊、公社的領導都十分認可他。無論是綜合素質還是一事一辦,他都是響噹噹的能手。並且,生產隊、大隊、公社的幹部多次肯定他的成績。這樣一來,他也就不準備回家複習了。

然而,指標還沒有下來,禹維的父親就已經行動起來。他父親是江城某局的科長。科長最清楚兒子在校的學習成績,又知道兒子幾斤幾兩,僅評考試……機不可失。為了能讓兒子上大學,他已經把手伸到了公社。這天,他父親把禹維從集體戶叫過去。父子倆還在公社招待所過了夜。他父親走後,禹維回到戶裡就和隊長請了假,到社員家借臺腳踏車,每天往返於公社。起初,戶員都很納悶兒,又不太清楚他整天忙的是啥兒。可是戶員逐漸尋到了禹維的行蹤。

與此同時,丁贊東聽到工農兵大學生的訊息,高興的一夜沒睡好。同炕的姐妹聽著翻來覆去的丁贊東便言語了一句:“睡不著了?”她本想和姐妹說說高興的事兒。又一想,半夜三更,自己睡不著也就算了,不要再打擾別人,明早還要上工。她想把心裡話告訴伍一,但又苦於無法和他聯絡,寫信不知道能否收到,電話又要透過公社轉。於是,她只有把喜悅和祝福埋在心裡。然而,禹維的反常舉動,大夥都看在眼裡。因此,丁贊東又多了幾分擔憂。戰友說她懦弱,讓她到工程上找伍一,而後一起到公社把話說開。她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禹維在大家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後來大隊的人到公社開會,才得到準確的訊息一一禹維上大學了。

丁贊東知道後如五雷轟頂,連續兩天不吃不喝。集體戶每天都留下一位姐妹陪著她。男戶員和隊長說,和大隊書記理論,可是繼承事實的事兒,又沒有哪個法典能給他搬回來。

伍一不相信這個事實。難道真應了那句:累彎了腰,累折了腿,不如干部的一張嘴。他讓指揮部的領導給公社打電話,確認後他眉頭緊鎖,不斷翕動著嘴唇,沉悶後他只有自我安慰。

後來知青大返城。伍一、丁贊東都進了國營工廠……

“贊東,”戰友把她從記憶中喚回來:“讓老大薰染這麼多年,應該來兩句。”

她定了定神,微笑著說:“好,我說。”她沉吟著,想著,又有些著急,就忘記兜兒裡的東西了。於是,她隨口說出:“嫩水哺育江城好,教授才子呼呼冒。”

大家一邊拍手,一邊起鬨。“不知是夸人,還是怪人。”一位戰友玩笑著說。

“怎敢冒犯戰友,誇還誇不過來呢。”丁贊東笑著說。

“老大,你得讓夫人拿出點兒真東西。”

“別急。”伍一說。

玩笑的插曲兒過後,丁贊東倒有些緊張起來,因為今天是三十多年最值得慶祝的日子。她掏出準備好的詩句,讀道:“江海山巒紅彤彤,至愛親朋奔輝宏。嫩水鋪灑鑫元路,財源滾滾上宇空。”

大家猛拍著手掌。

“誰說我們是讀書無用論的受害者,不讀書學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位戰友趾高氣揚的說。

“其實,一個人要不斷的努力、學習,來完善自己的知識層面。”禹維的心結開啟,話也就自然流暢了。“沒有自身的素質、德行和修養,什麼都做不好。”

“那是,咱們下鄉的時候,無論是公社、大隊、生產隊的領導,還是小學教師、赤腳醫生、貧下中農都說我們戶的人成熟、老練,知識面廣,素質高。”

“是的,當時人人都這麼說。”

“我們這些知青人,真的堪稱楷模。”

“嚯,調子很高哇。”

當年,就是這些青年人,走過人生不可預知的道路和關口。儘管三十二年的團聚,緊趕慢趕還是落下一位戰友,但是人各有命。每個人都在不斷的完善自我,走好人生的路。

丁贊東看了下時間,“戰友們,雅趣盎然,飲酒話古今。”

大家被丁贊東的話說愣了。

她順手拿出幾個盒子,“都準備好了。”

大家這才行動起來,把酒菜拿出來。

“黃瓜沒有洗。”丁贊東馬上說。

“比洗的都乾淨。”戰友說。

“老話有原湯化原食,江水燉江魚。”

“是的,當年我們家專門挑江水做飯。”

“不過,現在的江水可不是那個時候的水了。”

“但是洗一洗,感受一下情趣還是可以的。”

幾個人一邊在江水裡洗著黃瓜,一邊說:“我們下鄉時,苞米麵大餅子有多香啊,那才叫苞米麵大餅子。”

“現在永遠也吃不到那種純正的味道了。”

“是的,穩產高產才使人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