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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父親也喝酒,但他時常告誡兒子:喝酒要適量,酒大傷身……然而伍氏兄弟喝酒總是高潮迭起,酒興十足。而老媽卻很喜歡這種氛圍。雖然孩子們的話,她插不上嘴,但她聽著孩子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很是開心。

“老五倆口子,”伍二說:“肯定不愛聽咱們說話。”

“老二,說什麼呢?”很明顯老媽不滿二兒子的話。她時常對孩子們說:有話說在當面。

“二弟,”伍一說:“五弟是咱們家的驕傲,也是伍氏家族的榮耀。”

“那是。”伍三說。

“倆人都是公務員,非常了不起,也是無人能比的。”伍一說:“在咱們家,甚至在江城,他倆都是值得尊敬和學習的。當然他倆的思想,為人處事的方式方法有的時候和咱們不一樣。”

“在家不能是……”伍二仍然強詞奪理。

“是的,”伍一打斷伍二的話,“無論多大的官兒,只是在單位,在工作中,到了家都是父母的兒子,兄弟姐妹。”

“二哥,人得服氣,特別是親兄弟。”伍三反駁伍二。

“來吧,大哥三弟喝酒吧。”伍二己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他找了個臺階,說:“媽、大嫂喝酒。”

老媽從不挑兒子,她樂呵呵的拿起了鐵聽啤酒。

“我就不明白了,”伍三儘管舌頭有點兒大,但說話還是有板有眼從不跑偏。他說:“空下來的房子,將來會怎麼處理?”

“三弟,你的問題有點大,”伍一調侃著三弟,“不過,讓你二哥說說啥事兒都明白了。”

伍二嚥下嘴裡的菜,然後擼擼袖子,說:“我們單位的裝置沒有大量流失,因為廠長和一位副局長早就盯上它了。廠長不動沒有人敢動。後來,上面有了精神,這倆人順理成章的把廠子拿到手。可是政策是再生產、再就業,反正要求的很細。”

“再怎麼要求,也是掩人耳目。”伍三說。

“對,要不咋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呢。官兒對官兒,所有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了。市裡還搞個評估,雖然流於形式,但手續必須得有,可是最後敲定的錢數是二百萬。”

“當時,好像都以這個價為標準,”伍一說:“兩個局合併,閒起來的辦公樓,新建不幾年,也是二百萬。後來買主轉手就賺了一百多萬。”

“是的,世面上都傳開了。”伍三說。

“這是當時的共性問題,”伍二說:“單位的裝置變成廢鐵,轉手就變成三百多萬,還美其名曰,淘汰舊裝置,上新裝置。”

“當時廢鐵的價格到過一元八角,”伍三說:“也許上、中、下都通氣兒了,要麼廢鐵怎麼會有天價?這個價只為收夠工廠裡的裝置?”

“三弟問得好,”伍二說:“一元八的價,只持續了十來天,一元五、六的價格可是堅持了一陣子。”

桌上的人都點頭,就連老媽也知道廢鐵的行情。

“我們單位是重工業,家底子厚,”伍二說:“怎麼可能二百萬賣?”

“都是這樣,”伍一說:“廠房、廠址、裝置,只要是舊的就不值錢,說多少是多少。這裡有好多換算方法,什麼折舊、年頭等等,它和破產正好相反。”

“大哥說的透徹。”伍三說:“來,喝酒。”

桌上的人一起端杯,就連老媽也隨著孩子們端起了杯。

自從老伴兒走後,孩子們都勸老媽喝點兒酒,老媽就試著喝點啤酒。如今,老媽可以喝一個鐵聽了。

丁贊東嫁給伍一是滴酒不沾,後來兩個孩子長大了。伍一勸媳婦:少喝多得胃,還可以陪老媽開心,又不讓常喝酒的妯娌尷尬。如今,她的酒量,已經得到家人們的認可。但是她對丈夫玩笑的說,二兩白酒可以享受一週。

洪紅每次在老媽家卻不多喝,一杯白酒,然後陪著老媽、哥兄弟喝點兒啤酒。

“媽,慢點兒喝。”丁贊東、洪紅放下酒杯,看著老媽喝一大口便勸慰道。

“這不,”伍二接著說:“廠子買下來,錢從哪兒出?馬上就政策扶持,申請生產就業貸款。用買來的廠子做抵押,就可以貸款四百萬。二百萬還賬,二百萬做為企業再生產、再就業的起動資金。”

“沒有一家生產的,只是個說法而已。”伍三說。

“三弟,真把二百萬投進去,擴大再生產、再就業。我看,所有買廠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做。因為他們的目的是套國家的錢。”伍二說:“不過,話再說回來,不管是真是假,還是要招工的,攤兒得鋪在那兒。然後招些殘疾人。”

“當時,扶持殘疾人就業,”伍一說:“免稅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