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東把鑰匙交給他的時候,林安城還不敢自己竟然還能在回到這裡。鑰匙對著鎖眼好幾次才把門開啟,空氣裡似乎還瀰漫著他們曾經生活過的氣息,白布覆蓋著傢俱,幾乎都還是擺放在原來的位子。

這房子地處偏僻,以致空了一年還沒有租出去,當初和卓小意決定租著有一部分原因是喜歡這裡遠離市區,安靜清幽便於他創作。當然還有一部分時因為沒有錢,這裡租金便宜。

放下行李,掀開白布,林安城開始慢慢收拾起來。桌子、椅子、沙發都一遍遍細細擦過。卓小意最愛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總是拿著一包零食,看著電視傻笑。他也曾試過和她一起看她平常愛看的節目,結果看的一頭霧水完全沒有看出什麼好笑來,反而是看到她笑的時候,自己才想笑。

卓小意老是說他沒有幽默感,這麼好笑的節目都不懂欣賞。其實節目到底有多好笑,卓小意自己也說不出來,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沒有任何娛樂,她也只能看看電視節目。那時只要跟林安城在一起就能讓她從心底發出笑容,既使是再爛的節目,也能讓她嘴角看出笑意。她一直是個知足常樂的小女人,有個房子,有個愛的人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家了。

這個房子好像好充斥著卓小意的笑聲,無論是餐桌上,廚房裡,耳邊一直縈繞著她的笑聲,甜蜜而幸福的笑聲。

他已經失去了這笑聲,也許再也沒有聽到的機會了。

突然記起,馬上放下手上的花瓶,來到木質的小矮桌旁,跪下來,彎著腰,摸著小矮桌邊緣。找到了!林安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來小矮桌的邊緣有一行模糊了的字,是當初卓小意在他生日的時候刻的:卓小意最愛林安城!

這是他收過最好的禮物,指腹一遍遍摩挲著這幾個字,企圖讓它清晰起來。可是就像逝去的時間一樣,任它如何都恢復不了當初模樣。

所有收拾好了時已接近傍晚,外面的雪停了一會又開始下。林安城坐在窗臺上欣賞雪景,這個城市下雪的時候最美,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林安城輕哈出一口氣,在窗戶上就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霧氣,指尖不由的去寫著三個字。一筆一劃寫的很慢,彷彿是要刻進心裡的。

上帝好像聽見他內心的召喚,透過他字的縫隙,模糊地看到了那個名字主人的身影。呵呵,林安城自嘲地笑笑搖搖頭,眼睛是治好了,幻覺卻不斷出現。卓小意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當那身影越來越近,近的清晰可見的時候,林安城才揉揉眼睛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那瘦小的、柔弱的身影,是那個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人。他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下一下的響。

卓小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手腳就是不由自主的來了,回過神時就已經到這個門口了。她不確定林安城是否在這,只是有什麼東西一直牽引著她來這裡。這個地方偏僻,好長一段路都是要徒步的,下雪的天路更不好走,她足足在雪地裡走了一個多小時。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抬手想敲門,復又放下。

老式的房子沒有裝貓眼,看不到門外。林安城在門內,手握著把手,卻不敢用力,生怕剛才那只是泡沫般幻影。

卓小意深吸了口氣,復又抬手。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