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上一次的意外之後,這一次魏軍一度在咬著酒泉城內的動向不鬆口。

柔然的出路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利用細作騷亂己方陣營好給他們的趁勢南下提供機會,這並不難猜。因此在很久之前宇文泰就已經下令注意可疑人員了,今日果不其然逮了個正著。

在成功迷惑柔然大軍出城後不久,魏軍先頭部隊便從大營出發直指柔然大軍而去。

與此同時,昌馬河沿岸,開始向酒泉城聚攏的魏軍遭遇了柔然南下的那三萬大軍。

柔然的這三萬大軍一直以為己方南下的路線和訊息都極為隱蔽,忽而他們覺得昌馬河的這些守軍不會知道他們已經來了。

但昌馬河的這些魏軍在動身之初就已經接到訊息,可能會有柔然騎兵突襲,故而他們是已經有準備了的。

三萬人馬聲勢太過浩大,故而此番靠近昌馬河的只有他們的先頭部隊。

秘密靠近的柔然兵馬看到了遠處正沿昌馬河東去酒泉的魏軍。

但因為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一時間無法清楚對方的具體人數。

不過有一點,因為魏軍這般行軍隊伍拉的很長,若是騎兵此時衝鋒,一定能瞬間打亂他們的陣型。

到時候,戰馬橫行肆虐一定能重創這些魏軍。

心中有了計策後,靠近的柔然兵卒之後便很快退去。

在酒泉城南面戰場雙方正面衝突的同時,昌馬河邊,沿線駐防的魏軍與突如其來的另一股柔然大軍也正面對抗上了。

但和正面戰場一樣的是,這些柔然兵馬很快也發現那些隊伍拉的很長,看上去很懶散的魏軍竟然在片刻間便組織起了反攻,而且入眼處還有源源不斷的魏軍在支援過來。

一時間,原本計劃好的突襲像是變成了一場反包圍。

兩處戰場同時掀起戰火,河西之地瞬間變成了焦灼之地。

就在北線戰場戰爭拉開的同時,東線戰場上,剛剛拿下魚樓城不久的薛存孝部在城內短暫的休憩之後便接到了將軍獨孤崇的命令。

獨孤崇命薛存孝繼續為先鋒,直取陳臺。

薛存孝兵臨陳臺城下已經是魚樓城被拿下的七日以後了。

魚樓城破的快且突然,所以兩大家族包括侯景在內對比壓力都很大。魚樓城破,再往後他們就沒有可以拒守的門戶了。

也因此,繞過薊北關南下的鮮卑柔然部和駐守滄南城的一部分守軍一起南下準備馳援陳臺,他們與獨孤崇的決戰也就在此了,所以駐守濮舟的另一隊兵馬也出兵響應。

一時間,兩大家族和侯景屯兵五萬之多匯聚陳臺,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薛存孝部兵臨陳臺城下的時候,兵鋒正盛,使得城上兩大家族的來人一時間有些膽怯。

侯景其實心中不屑與兩大家族為伍,他有著自己的想法,但很多事他需要藉助兩大家族的影響。

片刻後,城頭之上崔氏的一位老者望著城下霸氣鋒芒的薛存孝部顫顫巍巍出言道:「侯將軍,魏軍兵強馬壯,勢頭正盛,我們可否一戰啊?」

侯景與老者並排站著,他其實很想罵一句老東西,這時候問這些廢話除了會擾亂軍心其他什麼用也沒有。

但侯景忍住了,他擠出一絲笑意道:「崔公啊,你莫要擔心。薛存孝他們雖然人多勢眾,但咱們城內守軍也不少,更何況我們據城而守,他們想攻下還沒那麼容易。」

在這件事上倒不是侯景自負,薛存孝對他來說也只是個後輩,論戰爭之流他還不懼。

聽了侯景的話,這位比崔浩還高一個輩分的崔氏老者稍稍放心了些。

在侯景的另一邊

是一位來自齊州高氏的中年男子,男子一直注視魏軍,沉默寡言。

侯景倒是偶爾會瞥一眼,不過兩人並無交流。

相比於崔氏的老頭,在侯景眼裡,這位明叫高岑的中年男子才更難對付。

侯景一直有他自己的算盤,對付一個崔氏綽綽有餘,但再加一個高氏就不容易了,更何況他們身後還有琅琊王氏的影子。

侯景一直想正面與琅琊王氏獲得聯絡但奈何兩大家族每一次都很默然的給推了回去。

城頭上的三人說是各自有一萬個心眼也不為過,別看眼下他們能安穩的站在一起,說不定哪一天他們又會刀兵相向。

高歡在草原上橫行的訊息被以一種近乎刻意的方式傳了過來,要是說高岑一點不後悔是假的。

而且與虎謀皮的生意誰都不願做,他高岑也不例外。

城頭之上三個人三種神色,崔氏老者眼底是抹不去的擔憂,侯景則一臉放鬆,而高岑緊皺眉頭。

春日的寒風沒了料峭卻還有些微涼,但其實更多的涼意來自個人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