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時光停留在此處的老人說到這裡時,似乎還有些得意。

肆水村,肆意妄為的肆。

客棧平日客人少,所以前前後後只有老掌櫃和小夥計兩人,從掃灑到下廚,小夥計包攬一切。老掌櫃平日裡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一邊閒靠在櫃檯上抽旱菸,一邊靜靜看著門外來往不斷的行人,而那些人似乎從來都沒變過,老人是老人,孩子是孩子。

飯菜全部端上桌後,小夥計浮白退到櫃檯下的一張方桌前坐了下來,他偶爾回瞥一眼沈況所在的方向,好像是在觀察客人喜不喜歡。

沈況先是嚐了口翹搖酒,酒味入口輕柔但回味中卻又夾雜著幾分猛烈,頗有些不同。

見沈況喝了口酒後,名叫陶然的老掌櫃笑著問道:“我這翹搖酒如何?”

沈況聞言放下酒杯,簡單兩字回道:“好喝!”

老掌櫃嘿嘿一笑,得意的吸了一大口旱菸,喝過翹搖酒的人就沒有不喜歡的。

櫃檯下的小夥計浮白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也跟著露出了笑容,客人喜歡他自然開心。

沈況一邊吃飯喝酒一邊也會與老掌櫃閒聊,浮白從不搭話,就一直坐在那裡安靜聽著。

許久之後,屋外細雨漸停,滴滴答答的細小雨幕中一位新的客人走進了客棧。

來人是位身著一襲黑色勁衣的姑娘,她梳著一個乾淨利落馬尾辮,臉上不施粉黛卻依舊英氣十足。黑衣姑娘衣著裝束都很簡單,唯有手中一把長劍點綴,只此一人一劍,灑脫不羈。

坐在櫃下的浮白見又有客人進門,不待老掌櫃開口他便主動迎了上去。

黑衣姑娘進門後先在門口打量了一眼空蕩蕩的客棧,一個老掌櫃、一個小夥計外加一個與自己一般在此歇腳的趕路人,沒什麼稀奇的地方。

“給我準備一間客房,能住人就行。再給我上兩道小菜,兩碗飯,一...半斤酒,我先吃個晚飯。”姑娘在大堂裡坐下後,對走上前的浮白吩咐道。

浮白聞言,一一應下,之後便去後廚準備去了。

老掌櫃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櫃檯上抽旱菸,新來了個風塵僕僕的姑娘,老掌櫃也還是搭話道:“看姑娘行色匆忙,這是要到哪裡去?平山城嗎?”

黑衣姑娘聞言看向櫃檯上的老掌櫃點了點頭道:“我聽說平山城的陳家最近家裡出了什麼髒東西,陳老員外懸賞高價除髒,好像已經有不少茅山道士過去了,我去那邊湊個熱鬧。”

黑衣姑娘倒也不可以掩蓋自己此行目的,直言不諱。

她說完,老掌櫃微微失神想了想,倒是記不起這什麼陳員外了,不過他還是笑道:“這般殷實人家往往出價都不會低,姑娘若是有幾分真本事,得了這一回就夠吃一輩子了。”

她本想要一斤酒,最後改為半斤因為什麼,老掌櫃陶然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黑衣姑娘自嘲笑道:“我也只是去湊個熱鬧,山精鬼怪之流我還不曾見過,不求能夠剿殺,能見識一番也是不錯。”

老掌櫃聞言也笑道:“的確是這麼個理。我活一大把年歲也就只見過一次那東西,而且還好不是個厲鬼。當時幾個正一門的道士作了法,佛家僧侶又是一番超度後也便送走了。我聽說若是厲鬼,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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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櫃的這番言辭顯然是黑衣姑娘之前沒聽說過的,所以此番聽了心中難免有幾分擔憂。

老掌櫃見狀又笑著道:“姑娘也莫要被我的話嚇到,鬼魅之流比之精怪還要稀少,且它們的形成條件也極為苛刻,成為厲鬼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啊這一次多半也只是會棘手一些出不了什麼大事。對了,姑娘也許可以和你身後那位少俠一道,他叫姜疑,也要去往平山城。雖然他瞞著不說目的,但我瞧他那窮酸模樣多半也是衝著陳員外家的懸賞去的。”

聽老掌櫃說起客棧裡的另一人,黑衣姑娘也順勢扭頭望了過去。

方才她沒怎麼仔細打量,如今仔細看了幾眼後,發現是位青衫客,模樣清秀,而且對方與自己一般有一長劍,只不過要多了個葫蘆。

老掌櫃最後的話顯然是為了給沈況創造機會,所以他說完後笑著望向沈況,意思是莫要感謝我。

看到那姑娘扭頭看向自己,沈況便也只好抱拳問候道:“在下姜疑,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