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離開昏庭院的時候沈況並沒有再戴他的斗笠,相比之下刻意的遮掩會更加顯眼。

小姑娘慈姑今日是得了命令,職責就是陪著沈況逛街,雖然是有任務在身,但難掩她臉上笑意。

兩人出門的時間很早,整個平山城尚還處在甦醒的階段,吆喝叫賣聲漸起,新的一天才剛開始了。

與慈姑一同出門的時候,沈況在門口遇上了恰好要離開的穆雲弗。

依舊一襲黑衣的姑娘牽馬緩緩而行,沈況從後面叫住了她。

穆雲弗聞言停下腳步,回頭望來。

兩人相隔不遠,但一個轉身的時間好似已夠彼此說盡千言萬語。穆雲弗看著沈況嫣然一笑,沒什麼言語只是揮手作別。沈況也如出一轍,低聲喊了一句保重。

兩人之間其實並沒有多麼深厚的友誼,不過同行一段的兩個相似的江湖人而已,此一別,再遠,互相揮手,留個念頭而已。

他們雖非彼此,但有眸中倒影皆有對方影子。

慈姑看著身前不遠處那位牽馬又行的黑衣姑娘,今日再見時姑娘臉上的陰霾似乎少了很多。

慈姑偏過頭看著揮手的沈況好奇問道:“姜少俠你怎麼不送送你那位朋友?”

沈況聞言放下抬起的手臂緩緩笑道:“路途太遠,送不到的。”

慈姑有些疑問的聽著沈況的話,太遠?那送一小節也不可以嗎?

慈姑撓了撓頭不過沒有再問,她以為江湖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當穆雲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後,沈況和慈姑也緊跟著沒入了人潮,二人徑直奔向鹿尾街而去。

路上,沈況和慈姑偶遇一老挑夫,老挑夫擔子上挑著的是個餛飩攤,他邊走邊吆喝,遇到要吃餛飩的客人他就就地停步就地做。沉重的擔子已將老人身形壓得佝僂,但老人臉上卻滿是笑意。

老挑夫與兩人正對著走過,沈況想靠邊讓路,老挑夫也下意識地靠邊。

沈況見狀則繼續靠著邊角讓出更大空間好讓老挑夫過去,眼見就快遇上,避無可避,老挑夫索性停步,將擔子放在路邊等沈況和慈姑兩人走過他才繼續走。

沈況和慈姑走過老挑夫身側的時候,老挑夫還不忘對兩人微笑,沈況也還以微笑。

與老挑夫錯身走過後,沈況有回頭再看一眼,本是最簡單不過的一次偶遇但卻在沈況心中驚起許多風浪。世上從不缺良善之人,好人好事我們各自也都聽過看過,但往往真正落在我們頭上的總少之又少。

小姑娘慈姑跟著沈況的視線也回頭看了一眼那位遠去的老挑夫,擔子看上去很重但老挑夫的步伐卻一點不慢。搖搖晃晃,似還有幾分悠閒。

這時光啊,大抵是這樣,剛剛好。

鹿尾街離著昏庭院不遠,沈況和慈姑如此又走過兩條街道後,空氣驟而浮現一抹淡淡的酒味。

沈況用力嗅了嗅,醇香感十足。

一路走來讓沈況有些意外的是,作為大城池的平山城,城中百姓的生活節奏都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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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平山城的佈局也盡顯古意。

慈姑解釋說如今的平山城是在原有城池基礎上建起來的,而且建造新城池的時候,太守大人特意要求保留平山城最初的樣子,所以我們方才走過的水雲坊就是由原本老城修繕而來。

沈況也是個念舊的人,所以很喜歡這一點。

因為平山城中私人家釀酒水統稱為平山酒,所以喝平山酒老顧客們往往更看重各家鋪子的口碑,慈姑不清楚這些,所以她先帶著沈況在鹿尾街走了一圈。初次來這裡的人分辨不清好與壞,沈況也是憑著感覺走。

早間這會兒,來喝酒的人極少,倒是路上有不少昨夜醉酒的人,有些人就地躺在路中央,渾然不覺。來往的行人對於此似乎也早已習慣,所以沒有人在意那些醉漢。

兩人一圈下來,沈況最終選擇了一家名叫冬景樓的鋪子。

雖然叫樓但其實就是個鋪子,鋪子後院當下大概正在釀酒,濃烈的酒糟味便是站在鋪子外沈況都聞到。

鋪子不大,大概和朦朧城中的那間梨花酒館差不多。

接待沈況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人,約莫著比慈姑大不了幾歲,少年人說父親母親都在後院釀酒忙不開所以就讓他在這裡看著。

冬景鋪子只賣平山酒這一種酒水,少年人猜測沈況多半是個外鄉人所以賣酒前解釋道:“客官,得先與您說一聲,平山酒的釀造過程中會用到一種只有我們平山城當地才有的果子。這種果子一年四季都有出產,只不過季節不同口感不一,所以釀出酒水的味道也會隨著季節變化。客人若是之前喝過平山酒覺得這一次味道不一樣了,可莫要以為是我們家坑騙你。”

沈況聞言看了一眼慈姑,慈姑則搖了搖頭示意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