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只不過是他手執的一個棋子罷了。

許是覺得同我說了過多,語畢後,墨淵恍有所思地凝望了我半刻,而後便於床榻前漸而幻化作墨色雲霧,消散了身形。

自那日後,墨淵便同此前一般,將我囚禁於舜華殿內,殿門始終緊閉,不許旁人入內,就連冷決也未再入過這舜華殿內半步,不過墨淵倒是來得頗勤,想來,許然也是做給那些魔族長老們看的。

坐於床榻上,環抱著雙膝,不覺憶起此前於這舜華殿內同塵楓所遇時的幕幕,那時他身著墨色侍女衣裙,身形學著另一侍女一般行走坐立,縱然他那時面飾黑紗,但我仍舊識出了他,想起他的面容,唇角微揚,沉悶良久的心情才算是心悅了些許。

此前被困於這魔族境地內,除卻塵楓以身犯險入舜華殿內相救於我,令我心生感激,另有便是形似粉嘟嘟糰子的墨黛香曾給予我短暫相伴,令我難以忘懷。

那時自魔族境地逃離後,不知為何,逃離前後的記憶皆有些許模糊,無法盡數回憶清晰,僅是猶然記得,那時好似墨黛香要渡一個劫數,但自那之後的記憶,便盡數模糊無法憶起,也不知,而今她是否已然順利渡劫。

正這般想著墨黛香,殿門忽而被推開,不必抬眸望去,我也知曉來者何人,除卻墨淵,這魔族境地內,想來未有一人再可踏足至這舜華殿內。

“覓姑娘。”

這一聲“覓姑娘”入耳,不禁顰眉,著實令我有些暈了頭,此男子所言之聲同墨淵截然不同,墨淵所言之時語氣每每皆為輕佻,如若不然便含有敵意同挑釁,而方才入耳之聲,卻淺淡悠揚,未攜絲毫戾氣,隨即抬眸循聲望去,一雙桃花眸隨之映入眸底。

此男子身著一襲深赤色衣袍,肩披墨色披風,額間同墨淵一般飾有髮帶,不同的是,其上鑲嵌一枚雞血石,熠熠閃爍著赤色光芒,此時正淺笑凝望於我,踱步緩緩走來,此人,正是墨淵的皇兄,魔族的大皇子,墨鸞。

“墨鸞,你怎會來這舜華殿?”

“怕覓姑娘這日日足不出門,心中生了悶,便來陪覓姑娘說說話,可好?”

於這魔族境地內,我僅同這墨鸞見過兩面,兩面皆是自我於殿宇間迷路時偶然相遇,初次謀面未言過多,我便被墨淵帶走,而第二次謀面,其後之事我則記不太清晰,但這墨鸞留給我的印象,遠遠比那墨淵要好上甚多。

“也好,我於這舜華殿內著實快被悶壞了。”

聽我所言後,墨鸞低眉淺笑,而後邁步上前,緩身坐於床榻前的墨色木凳上,唇邊含笑,抬眸端望於我。

“這幾日長老們皆在籌備你同皇弟的婚事,魔族幾近千年未有喜事,此番可著實忙壞了他們。”

墨鸞淺笑說罷後,望向他這般笑顏,於我唇邊卻生不出一絲笑意,此番婚事本便就為墨淵的一步籌謀,我也是他手執的一枚棋子,於我而言,著實未有什麼歡喜可言,更何況他將我囚禁於此,讓我毫無半分自由,既無自由,又何談歡喜。

見我如此,墨鸞唇邊所拂的笑意轉而淺淡了些許。

“魔族上下皆為歡喜,卻不見覓姑娘你展露笑顏,可是有何事不順心意?”

“我本便不願促成這場婚事,又何談順心。”

“可皇弟同我說,你二人情投意合,情深意篤……”

“他終日把我囚禁在這舜華殿內,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情投意合情深意篤。”

所言至此,墨淵那副輕佻的面龐隨之自腦海閃現而過,不禁氣鼓鼓地默然翻了一個白眼。

“未成想到,原是如此。”

自墨鸞入殿,所言語氣始終頗為平淡,毫無起伏波瀾,似是早便知曉這種種一般,望向他那雙桃花眸,忽而回神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