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親自過問了君不畏的事,而且是在大朝會上。

按照大玉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每日的早朝,四品以下的官員不必參加。

每個月有四天是大朝會的日子,大朝會,在歌陵的五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天子在大朝會上提及此事,就說明這個案子,不查個水落石出是絕對不算完了。

所以崔覆野很難受,無比的難受。

他知道這是個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君不畏這件事上他的無辜。

讓他覺得難受的還有就是......似乎從前陣子開始,朝廷辦案的方式都變了。

以前辦案的手法,就算有些見不得光的,也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見不得光。

逼供問訊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光彩,但這些都是在暗房中進行的,誰也看不到。

如今辦案的手法都變了,變得......滿是江湖氣。

崔覆野確定這種法子,不是正經做官的人能想出來的,必然是林葉的出謀劃策。

可他能猜到卻沒證據,有證據也沒什麼意義。

相對於君不畏的事,他更擔心的是找不到人的石錦堂。

石錦堂這個人比林葉現在的威脅還要大,因為林葉的威脅,最起碼還能看的到。

石錦堂失蹤了,連同石錦堂身邊的親信也都失蹤了。

崔覆野知道,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安排在石錦堂身邊的人都會想辦法來通知一聲。

然而幾日過去,他的人也如石沉大海了一樣,一點兒訊息都沒有。

這訊息自然不好有,因為他的人現在都快不成人形了。

其實石錦堂也沒有離開歌陵城,只是歌陵太大,隨隨便便找個隱秘些的地方藏起來,就沒誰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

此時此刻,他就在城中的一家客棧裡住著。

這家客棧是西伯的產業,西伯和卓先生說過,石錦堂已經是一顆棄子了。

但石錦堂這顆棄子能發揮出來的作用還沒有全都發揮出來,西伯就還捨不得他死。

既然林牧府已經明確站在崔家那邊,做為在地位上與林牧府相差無幾的西伯,不會就這麼認輸。

客棧的後院,石錦堂站在陽光下,感受著初春的溫柔。

而他的幾名親信,感受的卻是比嚴冬還要冷冽的寒意。

這幾個人跪在那,看起來都是血糊糊的,每個人嘴裡都勒了一條繩子,他們發不出多大的聲音。

他們跪著的姿勢很難受,身子往前爬伏著,屁股撅著。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幾個的人手指頭,都被釘子釘在地上了。

他們的後背上都被鞭子抽打的血肉模糊,有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正在把糖粉灑在傷口上。

傷口灑了糖,當然不是為了給他們治傷,而是為了一會兒讓蟻蟲啃咬起來更賣力。

石錦堂對這樣的事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他更樂意享受想在這溫柔的陽光。

“崔覆野到底安排你們在石大人身邊做什麼?如果現在有人想說的話,就點點頭,我把繩子鬆開,誰說的仔細,就先幫誰把傷口處理好。”

那個身穿長衫的年輕男人問了一聲。

那幾個人都在瘋狂的點頭,看起來每個人都已經怕到了骨子裡。

就在這時候,卓先生從外邊進來,看了一眼那個場面,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他也絲毫不在意這些血淋淋的人。

“不久之前,須彌翩若和林葉去了君不畏,不知道為什麼,須彌翩若下令把君不畏的賬冊都帶走了,但半路被人攔截,一把火全都燒了。”

卓先生看著石錦堂說這些話,一直看著。

石錦堂還是看著天空。

他說:“卓先生不會是在想,這些燒了賬冊的人是不是我安排的?”

卓先生道:“你沒有出過們,也沒有和誰接觸過,我知道不是你,但我覺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