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老遠便瞧見了她,女孩子天生對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沒什麼抵抗力,也不管柳明修是否在,伸手就要來抱她,沈慈不喜生人親近,本能地就要避開,可惜籠子太小,她避無可避,只能任由拂冬將她抱起來。

哀怨地看了一眼柳明修,他竟然也在看著她出神。

“喵。”沈慈張開利爪就撓向拂冬的手背,拂冬吃痛,猛然一鬆手,沈慈就從拂冬的臂彎裡掉了下來,直直地摔在青石地板上。

沈慈疼地齜牙咧嘴,好半天爬不起來。

柳明修幾乎是瞬間到了她跟前,等她回過神時已經躺在了他的臂彎裡。

拂冬氣不過,叉著腰道:“公子可要小心了,這小畜生兇的很,小心撓傷了您。”

一聽拂冬叫她小畜生,沈慈的心情頓時就不好了,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如今卻成了旁人嘴裡罵人的粗話,只是她眼下這副樣子,又能如何?

“喵”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沈慈還是張牙舞爪地衝拂冬叫了一聲,嚇地拂冬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柳明修又笑了一下,細長的手指點在她的鼻端,語氣也軟了下來:“你這小東西,竟這般兇,是不是餓了?”

柳明修不提還好,這一提她確實覺得肚子餓了,前幾日接受不了變成貓想著餓死了重來,白白餓了兩日,肚子咕嚕一聲,拂冬“噗”地笑出聲來,柳明修倒是笑的儒雅,吩咐拂冬去準備一碗肉糜粥和羊奶,濃香軟糯的肉糜粥很快就熬好了,拂冬用筷子攪了攪等粥涼下來才端到院子的石桌上,柳明修輕輕地將沈慈放下,指了指碗:“吃吧。”

他說的有些生硬,跟他平時的作風相差無幾,一向不苟言笑又內斂自持的人對著一隻貓時才稍稍放鬆了點,至少肯將端著的架子放一放。

沈慈站著沒動,鼻尖是肉糜的香氣,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了出來,可是一想到這是仇人賞的,又有些嗟來之食的錯覺。

見她不動,拂冬順了順她的毛:“公子,讓奴婢來吧,您平日裡也不喜這些活物,怕是不瞭解它們的心性。”

沈慈四平八穩地往石桌上一坐,巋然不動,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他。

“也罷,刑部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他看了一眼小奶貓,抬腳就往院子外頭走,末了頓了頓,“去給它準備個小窩,放到我的臥房裡。”

拂冬簡直不敢相信,瞠目結舌:“公子,您要自兒個養它?”

柳明修勾了勾唇角,沒再說話,兀自出了門。

肉糜粥實在是太香了,沈慈一時沒忍住,也暫時不去記恨拂冬了,就著她送過來的手一口一口地吃著,吃到開心時尾巴竟然一甩一甩的,逗的拂冬哈哈大笑。

吃飽喝足她打算先睡上一覺,可府裡養著的那些個美人不知道從何處聽說柳明修破例養了只貓,都想過來討好一番,但拂冬平時就不怎麼待見這些美人,愣是守著門不讓進。

“你這個賤婢,你可知道我是誰,敢這樣攔著也不怕我讓大人將你發賣出去?”

沈慈正曬著太陽,懶懶地窩在她的小窩裡,門口一陣吵鬧就攪了她的好夢。

拂冬自打進府就跟在柳明修身邊,也是府裡頭一號的大丫頭,別說這幾個心懷鬼胎的美人,即便是未來的當家主母衝著她伺候柳明修這麼多年的份上都要給她三分薄面,這麼一想她抬手就撐在門框上:“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趙大人送來的趙姨娘嗎?”

趙曉慧是禮部侍郎趙薛的庶女,自打柳明修得勢後硬是將人送來了,柳明修也照單全收,這麼一瞧府裡雖然沒個正經主子,後院的小妾倒是不少。

“賤婢,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讓開?”

“好了好了,姐姐莫要動氣。”未見其人先聞其笑,開口說話的正是長公主送來的秦姨娘,她是南方人,生的溫婉嬌俏,對人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不過是來看看大人養的貓,何必傷了和氣?”

最後一句是對拂冬說的,沈慈正好抬頭,看見拂冬已經換了姿勢,單手撐變成了張開雙臂堵在門上,活像一隻護仔的老母雞。

沈慈被吵的頭疼,又見這些打扮地花裡胡哨的姨娘們,忍不住心中冷嗤,這仇人的日子過的也太過瀟灑了些。

若說她生前,也是沈家捧在手心裡的么女,有父母兄長疼惜,成天無憂無慮,性子開朗活潑,精怪的像只林中鳥,誰料一朝虎落平陽,竟是要靠賣萌撒嬌來討好他。

思緒剛落,便瞧見跟前黑壓壓的人影將她團團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