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爾雲朵不服氣,楚妙爾也忍不住勸了兩句:“雲妃娘娘,宮中多嘴多舌,當著皇后娘娘的面將此事說明白,對你來說未必見得是壞事,若是假的,你也不會白白受了這委屈。”

果然,阿爾雲朵聽後也只是氣得拂了拂衣袖,轉身就走到了長榻邊上,一句話未說,倒是一旁的苓香開始顫顫發抖。

宮裡的人誰不是察言觀色的?四王妃和皇后娘娘明擺著是沆瀣一氣,可前些日子明明還那麼厭惡雲妃的皇后娘娘為何會反過來幫著她說話?今日她算是一時失足千古恨了!

“皇后娘娘明鑑!求皇后娘娘明鑑,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天地可鑑啊!”苓香邊磕頭邊哭喊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受人矇騙……”眨眼間,她的雙手已被小太監一人一隻牢牢抓住,餘下的話也驟然消失在春柳的手帕之中。

“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楚妙爾深深看了她一眼,生出同情,這宮女預判錯了楚芊芊對此事的反應,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了。今日要不她死,要不阿爾雲朵被打入冷宮,可就算是她勝利了,出賣主子的奴婢在宮裡又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聒噪之聲終於沒了,楚芊芊同春柳點點頭,繼續問道:“本宮特地派人請佟首領過來,是想聽聽佟首領對此可還有什麼說的?”

佟卓本無意挑起後宮的紛爭,他看著苓香被牢牢鎖住卻不停扭動的的身子,吶喊無聲,脖子青筋突起,震得眼中的紅血絲根根分明。佟卓知道,只要他此時搖頭,苓香便會即刻被帶出去施以死刑,可分明錯並不在她。

他靜靜凝視著苓香,明明轉瞬的時間,卻讓苓香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憐憫之情。就在楚妙爾的心都跟著七上八下的時候,佟卓終於出了聲。

“回皇后娘娘,臣身為禁衛軍首領,保衛皇宮是臣的職責所在,保衛主子也是臣的使命,她所說的……臣與後宮嬪妃在深夜裡冒雨相見,這是對臣的汙衊,也是對禁衛軍的侮辱……”佟卓低著頭雙手抱拳,聲音低沉卻鏗鏘有力,“更是辜負了臣這麼多年來對皇上的衷心。”

聽他這麼說,阿爾雲朵才真的鬆了口氣,她好怕這個榆木腦袋會實話實說。

“既是如此,春柳,”楚芊芊拍了拍衣袖,緩緩站起身來,冷冷看著地上的已經蓬頭垢面的苓香說道,“傳本宮令,苓香蓄意誣陷雲妃,其心可誅,即刻拖出去亂棍打死,並傳與各宮知曉,以儆效尤。”

苓香見勢不妙,連忙磕頭求饒,嘴裡高呼的話也改了口:“皇后娘娘,奴婢錯了,奴婢……是奴婢看花了眼,還請皇后娘娘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吧娘娘……”

顯然,就算她磕破了頭,喊破了喉嚨,楚芊芊也不會吝嗇她一眼。

“或許你硬氣一些,我還會替你求情,只可惜,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阿爾雲朵揚起手,將清脆的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正色道,“在東厥,對於你這種背叛主子的奴婢,是會被剝了皮扔出去喂狼的。”

見苓香被嚇得渾身發抖,癱倒在地,楚芊芊只抬了抬手,春柳便讓人將她拖著拉了出去。

“求皇后娘娘饒命啊!……”

苓香的哀嚎聲斷斷續續傳來,只是楚妙爾萬萬沒想到,一向以“賢德”著稱的皇后竟會如此平靜地宣佈一個人的死刑。

這也是她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人如草芥”這個詞,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從選擇幫阿爾雲朵的那一刻,就意味著苓香必定因此殞命。

“既然無事,春柳,送佟首領回去吧,”楚芊芊客氣說道,“今日耽誤佟首領的時間了。”

佟卓微微點頭,抱拳於胸,沉聲說道:“能為皇后娘娘解惑臣甚感欣慰,就不勞煩皇后娘娘了,臣自行離去就是。”

聽著兩人冠冕堂皇地說著的官場話,阿爾雲朵頓時一陣惡寒。佟卓這正顏厲色的樣子,令她不由得想起他們二人昨日談天說地時,輕鬆自在的神情。怕是宮裡都沒人見過他侃侃而談的模樣吧……阿爾雲朵偷偷想著。

外面的青釉先見著苓香被人帶了下去,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佟卓出來。正著急萬分的時候,只見佟卓邁著大步出了房門,往院門口走來。她欣喜萬分,但為了掩人耳目,輕盈一躍便躲進了身後的草叢中。

可眼尖的佟卓早就發現了她,不過腳步卻未停留,路過時只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藏身之處。

等他走了之後見四處無人,青釉連忙跳了起來,嘴裡念念叨叨說著“太好了太好了”,隔空對著遠處的芳華行了一禮,笑著跑開,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鳳微宮。

芳華看她安全離開,也悄悄舒了口氣,卻忽而見到似乎有人行步如風地朝這邊趕來。她定睛看了一下,連忙轉身回到屋裡。

“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她……”

“母后,”徐檸在門外喚了一聲,便見著她輕提著裙襬大步走來,面帶焦急之色,似乎早就知道屋裡有其他人在,顧著規矩仍是淺淺一笑才轉頭說道,“母后,檸兒有急事找您。”

徐檸若是有急事,不外乎是關於傅禮連,除此之外,楚妙爾也想不到別的什麼,不過她既能猜到,楚芊芊自然也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