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永興坊。

朝廷重臣大多聚集於此。

李綱府邸偏廳。

李綱,杜如晦,魏徵以及獻媚者座談論闊。

婢女小荷端上茶水,俏生生立於一側候著。

李綱夫人王氏打過招呼之後,就前往後堂唸經去了。

李綱端著蓋碗吸溜了一口,重新放回到原位,便開啟了話匣子。

“臨潼縣平安侯最近研製出了一種書寫更為便捷之物,喚作紙,不知道各位聽說了沒有。”

杜如晦老神在在,輕笑一聲,道:“已經傳的滿長安都是,老夫的耳朵都聽的起了繭子。”

魏徵是個批判主義官員,御史大夫的職責就是納諫如流,背後說人壞話信手拈來:“八成就是平安侯造的勢,聽聞此子最喜無風起浪,無中生有,巴掌大的一塊餅,硬是說的比天大,他的話不能信。”

畢竟沒有見過實物,現在說好話言過其實了。

國子監祭酒範崇厚撫掌大笑,兩根手指順勢夾著鬍鬚向下一捋,說:“玄成(魏徵的字)講話還是那麼直,那麼讓人心曠神怡。

竹簡的功效有目共睹,現在朝廷不需要什麼發明創造,需要的是讓百姓吃飽穿暖才是上策。”

杜如晦接過話頭,說:“今年多日少雨,年景不會很好,地裡已經開始滋生蝗蟲,如果演變為蝗災,那麼百姓的日子就會難過。”

“沒錯,突厥虎視眈眈,已經威脅到陰山,雖說暫且退了去,誰能保證不會去而復返,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呢?”

“所以啊,平安侯叫囂的厲害,紙的推進不會那麼順利,聽聞今早他的書店在臨潼縣開業了,門可羅雀,幾乎無人問津,賣掉了幾本書,也是內部消耗。”

一眾人笑的見牙不見眼。

“我府上管家剛從臨潼縣回來,說方小子著急了,開始當街送書了,萬人哄搶,直送了三千本就掏光了他的家底,據說還要連送三天,打的旗號是為天下學子。”

又是一陣大笑。

賣不出去就送,嚴重違背了市場的發展規律,平安侯就是再有錢,也經不起他折騰。

天下學子何其多,能送的過來嗎?

更何況有他們這幫老臣在抵制,不可能有市場。

天下的好事不能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戶部尚書戴胄所持觀點和他們不同,他認為這小子一定有後手,不會輕易就範。

因為戴胄在方府待過一段時間,對方卓有一定的瞭解。

只是因為替方卓說了一句話,立馬就被孤立了起來,想要在渾水中做一汪清流水,痴人說夢。

戴胄長身起立,抱拳告辭離開了,李綱家裡的飯菜再香,不及路邊一碗混沌吃起來的美味。

且看著吧,目光短淺之人,必被時代的洪流湮沒。

戴胄剛走出大門,屋內就開始了急切的討論,大儒們對背後莫論他人非的古人教誨早就拋棄的一乾二淨。

信馬由韁的口吐蓮花,完全沒有一絲大儒的體態。

“在平安侯府上住了幾日,就開始替人家說話了。”

“也難怪,吃人家的嘴軟嘛,說些好聽的很正常。”

“老夫看他有嚴重的倒戈傾向,以後說話的時候要注意避開,要不然傳到平安侯的耳朵裡,我們這幾個老傢伙會遭人恥笑,又會有人說我們為老不尊了。”

哈哈哈……

笑聲很尖銳,也很刺耳。

……

方卓擼起袖子正在努力練字,婢女小玖在一旁研墨,不時的瞅一眼方卓,覺得他就是個大色鬼。

登徒子的名聲果然在他的身上用的恰如其分。

小玖是識字的,平時和小姐當眾卿卿我我的也就罷了,竟然在寫字的時候,詩句裡都透著流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