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痛到骨髓裡的寒冷。

這是哪裡,到底在哪裡。

忽然間,一個少女的聲音從天邊傳來,略微的稚嫩卻充滿了焦急:“谷主,谷主,你醒醒。”

床上的人,猛然的睜開了眼睛。

汗,順著臉頰流下,背後,卻早已溼了寢衣。

床邊跪著一個梳著雙髻的粉衣少女,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臉龐還留有少女的稚氣。看見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少女長長呼了一口氣。

“谷主姐姐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床上的女子愣了半響,屋內的燭光已經熄滅,窗外的天色濛濛灰色,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射入房間,天已微微亮起,竟讓她有一些看不清床邊人的模樣,長長呼了一口氣,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費力的坐了起來。

一頭黑色的長髮凌亂的披散著,額間竟佈滿了細膩的汗珠,一張秀氣的臉卻顯得分外的蒼白。

“依依,怎麼是你?”

依依連忙掏出懷中的素絹,輕輕地為女子拭去額間的汗珠。

“山下傳來了警戒菸花,青陽姐姐說應該是有外人闖谷了,她去看看,但是怕谷主姐姐又做噩夢,特地把我喊來,幸好我來了,”顧絳河接過依依手中的素絹,依依連忙起身拿起床邊架子上的外衣,披在顧絳河身上,“谷主姐姐,您這夢魘是越發的嚴重了,這可如何是好。”

“警戒菸花?”顧絳河倒是絲毫不在意依依的擔憂,但是卻對她開始說的話語微微有一些吃驚,轉頭看向窗外,“只不過剛剛入春,這麼早就有人來求醫了?”

藥王谷地處偏僻,山勢險峻,入谷機關重重,診金萬兩,若非求救無門,江湖人不會輕易選擇闖谷。

“依依,叫人與我梳妝吧,”顧絳河起身,赤足站在了床邊,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嘴角淡淡一笑,“山下放了警戒菸花,說明來人闖過了毒瘴林,如此不要命的人,我們去見見吧。”

***

天已透亮。

雖然剛剛入春,藥王谷內各式各樣的藥圃裡種植的藥草卻早已發了芽,伴隨著早晨的清風,陣陣藥香飄散在空氣中。

靠近各式藥圃的不遠處,修著一個大約五十步寬的涼亭,用翠竹搭建,十分寬敞,裡面擺放著精緻的茶具桌椅,周圍還晾曬著各式的藥材。

一個青衣女子一閃進入了涼亭,身後帶起的疾風讓涼在一旁的藥草差點翻了一個底朝天。

“哎呀,青陽,你慢點,你快把我的藥草都弄翻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涼亭旁的藥圃裡傳來,一個淺色衣衫的女子從藥圃裡鑽出,伴隨著極速的跑步聲,卻在涼亭邊上驟然停了下來,一臉詫異的看向涼亭內。

青陽一把將扶靠在肩膀上的人扔在了竹椅上,力道之大,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那被青陽摔在竹椅上的竟是一個青年公子,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清秀文氣,一張臉蒼白如雪,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臉頰上還帶著幾道血痕,此時癱坐在椅子上,右手捂著胸口,不停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衣衫上竟也沾著點點血跡。

“難怪剛剛我在藥圃的時候看見了警戒菸花,原來是有人闖谷了。”九夏看清被青陽幾乎扛回來的人,笑了起來,“你是在哪把他撿出來的?”

青陽甩了甩右邊的胳膊,苦著臉道:“快穿出毒瘴林的地方,被百毒藤纏住了。把他弄出來可費了我好大勁,真是的,沉死我了。”

“那可是需要我的幫忙,幫他扶進去?”九夏拾步上前,來到青年公子的面前,抬手便扣住了青年公子的脈門,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你可受了不輕的內傷,我看這傷可有些時日了,就這樣你還敢闖谷?”

青年公子不停地咳嗽,聲音略微的有些沙啞:“情非得已,還請姑娘見諒,煩請姑娘帶路,為我引薦藥王谷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