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期末考試後的拜訪

趙蕙和王麗芳在屋裡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趙蕙看著這間小屋，靠牆邊的箱子上擺放著一臺十二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電視機正播放著電視節目。左牆邊是一個坑，在老家北京的時候，趙蕙家裡邊也是燒的炕。四隻小貓跑進來了，上了炕，趙蕙抱過一隻小貓，說：“多可愛呀！”她用臉親著小貓咪。王麗芳也抱起一隻小貓玩耍著說：“他們家養了四隻小貓，咋養那麼多呀？”

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串腳步聲，是李掁國回來了，一進堂屋人未到話聲先到：“是哪兩位呀？”趙蕙站了起來，李掁國已來到屋門口，趙蕙輕輕叫了一聲：“李掁國。”李掁國微笑著說道：“是你們倆呀？”王麗芳反問道：“沒想到吧？”

李掁國進來了，坐在了椅子上，他上身是藍褂子，下邊灰褲子。李掁國笑著問：“趙蕙考得好吧？”趙蕙微笑著說：“考得不太好。”他又看著王麗芳問：“王麗芳你呢？”王麗芳笑著回答：“我們班第一名！”李掁國聽了恭維地說：“我就知道你在你們班第一名，你在咱們班學習那麼好呢！”接著我們說了兩個學校的大致情況。王麗芳笑著說：“你去年報中專了吧！考得怎麼樣”李掁國也說：“不知道，好象是報中點高中和中專了，中專考試沒給我批卷子。”趙蕙猜測著說：“哦！一定是給查出來了，不能兼報，可能是取消中專考試資格了。”李掁國疑惑地說：“誰知道呢？去年咱班也有不少人報中專了呢！”趙蕙笑著說：“去年我也報中專了，考試時咱們不是碰見了嗎？”李掁國也笑著說：“嗯！我記著呢！咱們碰見來的，你考得怎麼樣？”趙蕙不好意思地回答：“聽我爸爸說我的分數差了將近一百分呢！”李掁國“嗯”了一聲。趙蕙又說道：“我今年報考技工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是我爸給我報的名，什麼時候報的名我都不知道。”李掁國看著趙蕙問道：“考得怎麼樣？”趙蕙害羞地說：“不怎麼好，化學錯了兩道大題，數學也挺難的。”後來說著說著，他們沉默了。李掁國左手支在桌子上，閉著眼睛，趙蕙想：他在想什麼？他是經常這樣嗎？難道他也很痛苦？難道他也動情了嗎？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控制力強、自己支配自己、意志堅強的男子漢。趙蕙開口說話了，“李掁國，你這個暑假準備怎麼過？”李掁國笑著說：“還沒想好呢！幫家裡乾點活，再看看書。”趙蕙鼓勵他說：“對，好好看看物理和化學，理科負擔重。”李掁國“嗯”了一聲，他笑了。王麗芳高興地說：“還是你們學習緊，我們一天沒什麼事，有時還辦舞會。”李掁國反問道：“你們還辦舞會呢！”趙蕙拍著王麗芳的肩膀說：“這傢伙跳舞棒著呢！”王麗芳笑著說：“老師也教我們跳，我好多都給忘了。”李掁國笑著說：“咱班趙蕙。”趙蕙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又忙說：“啊！不，咱班趙懷遠在哪呢！我沒碰見他一次。”趙蕙和王麗芳都說：“不知道。”李掁國又問：“趙蕙，你們班體育委員是誰呢？”趙蕙一時想不起來，撓著腦袋說：“體育委員是誰來的？我想不起來了。”李掁國說道：“張俊逸吧？”趙蕙點頭笑著說：“嗯！是張俊逸，我怎麼給忘了呢？”李掁國接著說：“有好幾次，我把張俊逸看成趙懷遠了。”趙蕙笑道：“是嗎？張俊逸那傢伙走路挺特別，就跟浪蕩公子一樣。”李掁國語氣緩和地閉了下眼睛說：“趙懷遠不也是那個樣子。”

趙蕙撫摸著一隻小貓的頭說：“你們家養了這麼多隻小貓，你看多可愛呀！”李掁國低聲地說：“我家小貓讓我給喂著呢！我們家的大貓剛生下小貓不久，就跑到公路上讓車給壓死了。”趙蕙聲音顫抖地說：“唉！可憐呀！”他們抬頭相視著，趙蕙忙低下了頭。王麗芳也說：“挺可惜的！你喜歡小貓？”李掁國抬起頭苦笑著問：“我不喜歡貓你說我能養貓嗎？”趙蕙也抬起頭看著他說：“我本來也很喜歡小貓，可我爸不讓養，去年我養了一隻，讓我爸送人了。”李掁國看了看幾隻小貓說：“我們家也不讓養，我這不還是養著。”王麗芳說：“再跟你爸好好說說嗎!”趙蕙解釋說：“我們鄰居家養著鴿子，我爸說怕給鄰居家吃鴿子，怕鬧矛盾。“

後來，他們又閒談了一會兒，趙蕙便問王麗芳：“幾點了？”王麗芳看了看錶回答說：“五點多了。”趙蕙站起來說：“咱們走吧！李掁國你還忙呢吧？”李掁國詫異地說：“不忙呀！再呆一會兒。”王麗芳也站了起來說：“還是走吧！都五點多了。”快出屋子時，趙蕙回頭對李掁國說：“李掁國，別忘了去找何曉軍，一起到我家去玩。”李掁國摸著後腦勺說：“哎！以後再說。”趙蕙聽了心裡著實不太高興。

她們走出了院子，趙蕙和王麗芳都說：“李掁國再見！”李掁國也笑著說：“再見！”

趙蕙和王麗芳又過了公路到東邊轉了轉，趙蕙忽然看到王麗芳沒戴帽子，忙問：“王麗芳，你的帽子哪去了？落李掁國家裡了吧？”王麗芳叫道：“我忘記戴了，還得回李掁國家裡去拿，真不好意思。”

她們又騎車到了剛才的那個衚衕，進了李掁國家的院子，王麗芳叫道：“李掁國。”李掁國出來了，他換了衣服，是趙蕙非常熟悉的，上邊藍格襯衫，下邊淺灰色褲子，很精神。李掁國把帽子遞給王麗芳，轉身對屋裡的媽媽說道：“媽，我去何方波家。”他們推起了車，趙蕙說：“一起走吧！”他們騎上了腳踏車，上了公路。

他們先去了何方波家，到了何方波家門口，李掁國看了看他們倆說：“我來叫，何方波。”何方波出來了，見到他們三個，高興地說：“哦，你們三個人一起來的？進來吧！”王麗芳笑著說：“我和趙蕙去李掁國家了，順便來你家裡轉轉。”他們走進了院子，放好了腳踏車，進了屋。何方波笑著說：“坐吧！坐沙發上。”李掁國先坐了下來，趙蕙和王麗芳都沒有動，趙蕙雖然怕坐在李掁國的身旁，卻還是很願意坐在那兒，她見王麗芳不坐，便微笑著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王麗芳便坐在了趙蕙的身旁。何方波拿來了一個西瓜邊切邊笑著說：“來，吃西瓜，這個西瓜熟，吃起來也甜。”趙蕙笑著說：“你還說熟呢！你看西瓜子都白著呢！”何方波笑著說：“反正我只吃西瓜瓤，不吃西瓜子。”他們幾個人都笑了，

吃完西瓜，何方波又拿出了花生讓大家吃。趙蕙先吃了兩個花生，便拿起一張報紙看起來。李掁國就坐在趙蕙的身旁，趙蕙既愛他，又有些羞怯，可如今坐在一起又不那麼緊張了，不過還是有一點兒，總之，趙蕙心裡充滿了快樂。

李掁國和何方波說著話，趙蕙和王麗芳說著話，忽然趙蕙和王麗芳不說話了，都在看報紙，李掁國問：“你們倆咋不說話了？”王麗芳小聲說：“看報紙呢！”李掁國也拿起一張報紙看著，何方波笑著說：“你們別看李掁國在看報紙，其實在那聽著呢！口是心非，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李掁國漫不經心地說：“行了，說夠了沒有？”有兩次沙發巾掉下來了，李掁國用左手拽了拽沙發巾，趙蕙知道，卻裝著沒看見，和王麗芳交換報紙看著。何方波在問李掁國：“趙蕙他們班都有誰呀？”李掁國思索著說：“有王鵬、劉雲鋒、李波、納豔華。”何方波又問：“還有誰？”李掁國笑著說：“還有她，沒有了吧？趙蕙。”趙蕙雖然沒注意他說我們班裡有誰，可還是知道他忘記說一個人了，便說：“還有張建勇。”趙蕙看了看後邊的沙發巾要掉了，便輕輕拽了拽。李掁國轉過頭看著趙蕙，趙蕙有些害羞地躲過了他的目光。

王麗芳笑著說：“去趙蕙家吧？”趙蕙站了起來，微笑著說：“走吧！”李掁國也站了起來說：“走！”何方波為難地說：“我們家沒人，再等一會兒我爸。我把錄音機開開。”他家的錄音機有很多雜音，不太好聽，也可能是磁帶的緣故。一會兒，何方波的姐姐回來了，何方波便對他姐姐說：“姐，我到趙蕙家去了。”

他們從何方波家出來，沒走多遠便到了趙蕙家大門口。趙蕙笑著對李掁國說：“就在這兒，第一排是醫務室，第二排就是我家。”他們推車進了院子，李掁國說：“把車放在外邊吧？”王麗芳說：“放進去吧！”趙蕙也忙說：“對，放院子裡去。”媽媽推開了房門出來了，趙蕙對她媽媽說：“您看我班這麼多同學來家裡玩了。”趙蕙把車支在花池邊，王麗芳把車放在了廚房邊，趙蕙看著李掁國，微笑著指著王麗芳車旁說：“放在這。”李掁國看到趙蕙家養了很多花，走到花池旁看著，趙蕙笑著說：“進屋吧！”

趙蕙推開了門，微笑著看著他們走進屋，李掁國一進屋便“嘿”了一聲。趙蕙想：也許是他看到屋子只有一間半沒與隔壁的一間房打通而感到驚訝吧？趙蕙給他們沏了茶，李掁國卻說：“不渴，不要沏了。”他們倆對視著，趙蕙沒有說話。王麗芳和趙蕙坐在了床上，王麗芳笑著說：“李掁國，你是屬牛的，還是屬鼠的？”李掁國說：“還晚一年。”王麗芳問：“你是屬鼠的？”李掁國“嗯”了一聲。王麗芳又問：“你的生日是1972年幾月的？”李掁國回答：“1972年12月11日。”王麗芳吃驚地說：“比我大幾天，我的生日是1972年12月20日。”李掁國靠在沙發上微笑著說：“那我還是大哥哥呢！”趙蕙低下了頭，心裡想：我很怕說生日的，我也說過不讓王麗芳問了，可她還是問了。趙蕙抬頭看到了櫃子上的跳棋，便說：“你們會不會玩跳棋？”趙蕙注視著李掁國，他微張著嘴微笑著看著趙蕙，趙蕙說：“咱們下跳棋吧！”趙蕙把跳棋盒拿了下來，王麗芳搖著頭說：“我不玩。”趙蕙拽著王麗芳的手說：“來吧！你不是會下跳棋嗎？快來吧！”王麗芳說：“不，我聽錄音機。”趙蕙笑著說：“對，我把錄音機給你開開，你聽誰唱的？”王麗芳說：“齊秦的吧！”趙蕙找不到齊秦唱的磁帶，便把《荷東》舞曲放上了說道：“你先聽著，我到那屋給你找齊秦的磁帶去。”趙蕙走出客廳時，見李掁國和何方波已經把棋擺好了，便笑著說：“你們先等會啊！”趙蕙從院子中二哥的屋裡把兩盒齊秦的磁帶拿來時，見李掁國他倆已進了趙蕙的房間，趙蕙高興地把磁帶給了王麗芳說：“這兩盤是齊秦的歌帶。”趙蕙把錄音機的聲音放大時，李掁國笑了。

下跳棋時，趙蕙本來在擋何方波的路，李掁國總在讓著趙蕙，可趙蕙卻把他的路擋上了。下著下著，王麗芳忽然說：“趙蕙，你來看看，咋不響了？”趙蕙進了屋，按了一下暫停說：“你把暫停按下去了。”趙蕙走出房間時，錄音機里正放著優美的《花祭》前奏曲。當她走到客廳門口，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李掁國，李掁國也正抬頭看著趙蕙，趙蕙想：這是一種默切嗎？趙蕙微笑著低下了頭，坐下來接著下跳棋。何方波總在說“趙蕙走”，走了幾步，何方波忽然說：“趙蕙可能知道我要走這步呢？所以給我讓開了，還是趙蕙知道我要走哪步。”趙蕙想：他為何這樣說？我傻極了。趙蕙心中雖然很氣，但沒說什麼，低下了頭。這時，趙蕙看到李掁國的棋正好讓她擋著，他移開了。第一局何方波贏了，第二局趙蕙贏了。趙蕙想：我真不該贏。這時，王麗芳出來了，她為難地說：“我要回家了。”趙蕙看了下李掁國，真不想讓他走。可李掁國卻微笑著說：“我也該回家了。”到了院子裡，媽媽從廚房走出來說：“你們別走呀！就在這吃飯吧！”他們都說：“不用了，阿姨，我們回家吃飯去了。”

到了街道上，趙蕙忽然對李掁國說：“李掁國，以後要來找我玩啊！”王麗芳回頭對趙蕙笑了。李掁國回過頭微笑著說：“行呀！現在知道了還不來？”趙蕙聽了會心地笑了。王麗芳回過頭說：“別送了，看你們倆都送多遠了！”何方波說：“你以為我願意送你們不是呀？我才沒送你們呢！”趙蕙沒有說話，她把他們送到路口，王麗芳向北走，李掁國向南走。趙蕙跟他們說了“再見”，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了，趙蕙忙轉過身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