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九八八年年底的日子

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趙蕙來到了學校，王蕾高興地說：“今天上午學校舉行文藝匯演。”趙蕙驚奇地問：“文藝匯演，我怎麼沒聽說，咱們班出什麼節目？”王蕾笑著說：“因為時間緊，誰也沒準備節目，聽說熊豔學過舞蹈，她出了個節目是芭蕾舞。”趙蕙一聽，高興地說：“我還不知道今天不上課呢！我還背了書包。”

八點多時，趙蕙和同學們一起來到了銀川劇院，他們班的同學坐在了中間的位置。趙蕙看到李掁國坐在右前方不遠處的座位上。趙蕙想：我看見了他，他一定不知道我在哪裡？

文藝匯演開始了，由高一到高三每個班都至少出了一個節目。有的節目是唱歌，有個高一三班的女生唱的《再聚首》很好聽，歌詞是：靜靜的凝望著你雙眸，流露著淡淡的離愁，到了時刻要分手，千言萬語在心頭。告訴你告訴你莫淚流，告訴我告訴我要等候。望著滿天的星斗，時光已不再停留。盼望你我離別後，夢裡和你再聚首。趙蕙聽著動聽的歌曲，眼睛裡閃動著晶瑩的淚花，她想：我多喜歡聽這首歌呀！哎！你為什麼在我的右前方呢？我想見到你，但當看到了你又不免傷感。還有的節目是古箏彈奏，還有的是電子琴演奏，表演都非常成功。熊豔的芭蕾舞表演非常好，真不知道她跳芭蕾舞這麼美，她穿著潔白的輕紗舞蹈裙，象一隻白色的小天鵝，她的舞步輕盈、嫻熟，就象專業的舞蹈演員一樣，太棒了，她的舞蹈一結束就贏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還有幾個高三男生的霹靂舞表演，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他們的服裝是黑色的男式寬鬆舞蹈服，每個人頭上繫了根黑色的絲帶，舞曲節奏非常激烈，在明暗閃爍的燈光效果下，他們的表演就象幾個機器人在跳舞，讓人看了就想跟著跳起來。看著同學們的精彩表演，趙蕙覺得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歡快、舒暢的心情。

第二天早晨，趙蕙早到校幾分鐘，把信放到傳達室外面的窗臺上了，那時只有她的一封信。

舉行升旗儀式，排隊路過傳達室時，趙蕙發現窗臺上又來了很多的信。這時，趙蕙又後悔自己寫了那封信，她想：李掁國看後會怎麼樣想呢？我這不是早一點兒了嗎？哎！我這個人真是不應該這樣做。但是，我對自己說，我確實很愛他，雖然我幹什麼事之前都欠考慮，可是我真的愛他，我真的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讓自己改變的。這愛或許是單方面的，李掁國會對我怎麼看？明天早晨，你會在校門口記各班跑步人數，我可怎麼辦呢？我真後悔，我的信發出的太早了。

第三天早晨上學時，天還很黑，趙蕙邊騎車邊哼著《一剪梅》的主題曲，她心裡雖傷感，但她的精神很好。拐上長途汽車站那條路，趙蕙看到前邊有一群工人正橫過馬路到配件廠去，她騎得很快，那群人還沒過完，她忙剎了下閘，想從隊尾過去，卻不湊巧騎到了冰上，她摔倒了，那群人說著：“嗐，你看，摔了一跤，怎麼不慢點騎呢？”這時，趙蕙見李掁國靠路左邊過去了。趙蕙站起身，扶起腳踏車是那樣羞愧，她抬頭看了一下遠去的那個人，一種說不出的感情襲上心頭，她想：李掁國，為什麼你不理我……但願你沒看到我。

趙蕙騎上了車，車速更快了，她在默默呼喚著：“李掁國，李掁國，你可知我全是為了想你才摔了一跤。”

趙蕙到了校門口放車時，李掁國進了學校，趙蕙想：李掁國，我猜不到，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恨你這個樣子。

早操排隊出校門時，李掁國在記各班的人數，趙蕙望了他一眼，他正抬頭看著趙蕙，趙蕙不再看他，徑直地走了……

下午放學，趙蕙推著腳踏車等納雲華，她望向東邊，李掁國正站在他的腳踏車旁神情專致地望著她。趙蕙很怕看到他這個樣子，她想：我不會再等你。她推起了腳踏車慢慢走著等納雲華。納雲華跟了上來，她們就騎上腳踏車回家了。

第四天下午放學，趙蕙看到茶几上放了一封信。趙蕙拿起信一看寄信地址：銀川一中高一（五）班。趙蕙想：是他寄來的，是李振國寄來的。趙蕙趕忙把信放入口袋來到隔壁的屋子裡，她開啟了信，看完第一段，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眼前模糊起來。她想：李掁國知道了我對他的愛是吃驚的……我可怎麼辦？

趙蕙開啟了電燈，揉了揉眼睛，繼續看下去，一連看了三遍，心裡想：難道是我錯了？她面對著牆壁默默地想：是的，我不該寄那封信……

晚上寫完作業，趙蕙給李掁國回了一封信，信中基本是按他說的寫‘把愛化作友誼，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

第五天早晨早讀前，趙蕙把信放在了傳達室外面就去教室了。

第三節體育課沒上，趙蕙與幾個同學下樓時，在樓道拐彎處遇見幾個五班的同學正上樓。趙蕙看到了李掁國，心裡想：啊！李掁國，我們又相遇了，我見到你真是說不出的害羞。他們對視了一秒鐘，趙蕙無聲地羞愧地笑了，李掁國也笑了。趙蕙下了樓，回憶著昨天他回的信，回味著剛才相遇時他的笑，趙蕙不禁又羞愧地、高興地、無聲地笑了，她想：李掁國，從你的笑，從你的眼神裡我知道你原諒我了。

下午放學，趙蕙到陽臺上想下樓時曾見到李掁國。這時，李掁國正在操場上向教學樓走來，趙蕙看到了他，轉身回到了教室，沒敢下樓。一會兒，她就回家了。

一九八八年年底的最後一天，上午上完課，趙蕙想：李掁國在信末說將送我明信片，可是今天下午就不上學了，他是親自送給我明信片還是寄給我呢？

中午放學時，趙蕙走出了校門，忽然想起車鑰匙忘在了教室，回教室的路上她跑得很快，李掁國正走在操場上，他看向趙蕙，但這時班裡一個女同學正走過來問趙蕙：“是回去值日嗎？”趙蕙笑了笑，說：“不是，是鑰匙忘記在教室裡了。”趙蕙說完就走了。回家的路上，趙蕙痛苦、傷感地想：李掁國，我依然愛你，但是卻再不敢對你說出。

晚上，趙蕙又想起了李掁國，她想：李掁國，你可知黑夜中我輕聲呼喚著你，不知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你給我回的信，內容是矛盾的，你真的沒想過愛我嗎？李掁國，當然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你說過我們之間只有友誼，你還說過讓我把你當成一個好朋友來對待你，可是我中午卻把你放在一邊，我們就這樣相遇在那短暫的時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