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秋意漸濃,在這樣的天氣裡,街上一般都是少有行人的,但是宮門前卻是圍起了重重人海。

秋風秋雨秋煞人。

“請陛下查辦謝家一干人等,以慰壯士在天之靈!”

“請陛下殺了謝毅!”

······

請願喊冤的聲音在人海中此起彼伏,還有人唱著不知道何地的俚歌,悽婉哀愁,引得人們胸膛之中的怒火更甚,不斷地有人隨著俚歌一次次的哀鳴衝擊著宮門。

守門的禁軍早已得了皇命,根本不敢強行驅散這夥人,只得躲到宮門後緊緊地堵著宮門,任由失去了理智的人們不斷的衝擊著宮城。

遠處,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齊默將車簾掀開一角,默默地注視著宮門處發生的這一幕,眼神冰冷的讓一旁坐著的姜婉都感到心悸。

他們此行是要一起離開建康去往宣城。

掌心間傳來一絲溫潤,齊默眉宇間的煞氣也逐漸藏了下去。

依舊能感受到身邊人極不穩定的心神,姜婉勸道:

“昨日皇兄來過了,他讓我告訴你,章賀兄長的死他已經查清楚了,那夥賊人其實是偽裝成流寇的燕軍,與謝家無關。”

“能確定嗎?”齊默眉頭緊皺,恍惚的問道。

姜婉將頭貼在齊默的大腿上,溫聲道:“皇兄說他已經再三確認過了。”

“嗯,我知道了。”

沉寂了許久,齊默終於開口說道。

目光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緊閉的宮門,齊默彷彿看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讓人看不清的老人,冰冷的秋雨伴著秋風吹進了馬車裡,齊默突然一個冷顫,急忙放下了簾子。

“婉兒,這段時間謝家可有什麼較往日不尋常的地方?”

齊默知道老皇帝是個心思算計都極深的人,如此大肆的散佈對謝家不利的訊息,難道是想對謝家動手了?

姜婉想了想,道:“恩寵日盛了,前段時間上任丹陽尹王慶乞骸骨,父皇準了,接著謝司徒就將他的女婿蔡復推薦上了丹陽尹的位置上。”

齊默皺著眉頭,謝家風光無限,謝毅已經官至司徒,還要安排自己的女婿任丹陽尹,如此不退反進,恐怕是想要坐一坐那個位置了,也難道老皇帝這般步步緊逼。

“父皇破格任命相公你為宣城郡守不僅是為了打破世家對於人才的壁障,其實也有牽制謝家的意思。”

宣城郡本就是從丹陽郡中分出去的,當初因為丹陽郡實在太大了,朝廷為了平衡才從原丹陽郡中分出了十一個縣建了宣城郡。

而老皇帝命齊默為宣城郡守,又不遺餘力的將姜毫麾下的兵馬挪到齊默那裡,既可以削弱姜毫的力量,還能在臨近建康的宣城郡存下一支遇到突發情況能夠及時勤王的強軍,亦可以警告謝家不要輕舉妄動。

“嗯。”齊默點了點頭,“這次我們回宣城去首先要鞏固好自己的勢力,然後再把帳算清楚。”

無論是自己的前身被謝家謀殺自己又被謝家多次刺殺,還是好友章賀因為受到自己的牽連而被謝家記恨無奈從軍喪了性命,這些賬都已經和謝家糾纏不清了,只能用另一方血淋淋的人頭才能算清楚!

齊默明白,要想和謝家掰手腕,自己就必須得有那個能力,若是真到了撕破臉再也不能相容的程度,自己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想必老皇帝也會毫不猶豫的捨棄掉自己。

姜婉用臉輕輕地蹭了蹭齊默的大腿,道:“謝家勢大,相公還需步步籌謀,萬不可意氣用事。”

齊默溫柔的撫著姜婉鮮有披下的及腰長髮,眼中煞意消散,道:“謝謝。”

姜婉亮晶晶的眼神眨了眨,問道:“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