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也想不到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她只是出於職業習慣,排查事故原因。

雖然她和尚一鳴有舊怨,但她又猜不到這塊石材墜落是他自己造成的。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包工頭連跟著去醫院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只點了個尚一鳴的工友,跟著去醫院照看一下。

看到包工頭這態度,就知道尚一鳴恐怕要白吃這個虧了。

“梁矜上!”尚一鳴嘶啞著聲音咒罵道,“之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是被你身旁的賤女人坑的!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南意不安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憑良心說,梁矜上被困在清赤山那一回,尚一鳴算是被自己當槍使了。

結果他好好一個前途光明的建築設計師,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行業封殺,現在淪落到工地上當工人。

這次被砸傷,估計以後連工人也當不成了。

而南意自己卻安然無恙。

“家寶,我想跟去醫院看看他。”

梁矜上懶得去管尚一鳴的事,但也不會限制南意的活動自由,“那你自己小心點。”

尚一鳴被抬到救護車上,南意跟了上去。

就在救護車的門要關上的那一剎那,梁矜上瞥到了尚一鳴的鞋子。

一雙藍色的運動鞋。

剛才尾隨著她們的那道人影,穿的是跟所有人一樣的橙色工服。

但他的鞋子,好像就是藍色的。

如果尚一鳴就是剛才尾隨的人,他原本想做什麼?

梁矜上心神一凜,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她去了醫院,陪南意一起等尚一鳴的手術結束。

粉碎性骨折,跟腱嚴重斷裂,醫生的說法是,最樂觀的恢復情況是能脫離柺杖走路,但是左腿用不上力了。

簡單來說,就算跛了。

而這時,尚一鳴的工友接完包工頭的電話,回來猶猶豫豫地傳達了包工頭的意思,“洪哥說,這次沒有造成什麼大事故,就不跟你追責了。工傷給你報銷三千塊醫藥費,剩下的……需要你自負。”

尚一鳴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三千塊?”

這場手術加術後復健,沒有十萬塊下不來。

而且尚一鳴落下了終身殘疾。

工友壓根不敢重複那個數字,便道:“洪哥說讓你好好休息,不用著急回去上工。我……工地還有事,就先走了。”

讓他不著急回去上工,不就是被解聘了麼?

病房裡只剩下梁矜上和南意,尚一鳴也沒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把臺子上的檢查單、手機、暖水壺一股腦兒地掃到地上。

歇斯底里地發洩道:“我碰上你們兩個女人!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我他孃的讀了二十來年的書,到最後連個民工都做不成了!現在好,我成殘廢了,你們滿意了?!”

“姓南的!”尚一鳴指著滿面蒼白的南意,“你那賭鬼老子從我家騙了十八萬,咱倆吹了以後,那老東西死活只還回八萬塊錢!這錢你們想私自昧下不可能!我TM連睡都沒睡到你一次!再說你值不了那麼多錢,我聽人家說,你早就被人玩……”

“閉嘴!”梁矜上要不是看在他吊著一條腿的份上,一巴掌已經上去了。

“尚一鳴,今天這事,你賴不到我們頭上。你也知道自己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作為一個建築人的基本職業素養都丟了!今天這石頭砸的是你自己的腿,而不是其他人的腦袋,你是走了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