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回神。

看他的表情,像是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似的。

那自大的表情,怪討厭的。

但梁矜上清楚,賀小缺就是個悶葫蘆,絕不可能跟自己的兄弟談起自己這樣一個“無關痛癢”的朋友。

所以盛囂這幅樣子,多半是在故弄玄虛。

“沒有意見。”梁矜上端出社交笑容,隨口寒暄道,“盛先生什麼時候來錦城的,是來出差的嗎?”

盛囂簡單地說,“來玩的,順便來給樂老先生拜個壽。”

梁矜上“哦”了一聲,跟他沒有什麼多餘要說的話,便想找個理由跟他告別。

誰知盛囂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只是‘哦’嗎?不問問我是不是一個人來的?”

梁矜上倏地抬頭。

盛囂個子太高,她這猛地一抬頭差點閃著脖子。

但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忙問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話雖然是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嗯哼。”盛囂勾了勾唇。

“他在哪兒?!”

盛囂原本還要調侃兩句,但梁矜上的臉上滿是破碎感的期翼,他再逗下去,好像確實有點過分了。

盛囂朝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無須再多言,梁矜上已經轉身,提著裙襬跑了過去。

盛囂環胸,看著那道急速飛奔而去的身影,纖盈靈動,完全就是少女的模樣。

盛囂饒有興致地想,是不是當年,這個少女在賀小缺面前就是這幅模樣的。

單純熱烈,一往無前。

也難怪賀小缺惦記了這麼久。

梁矜上快步跑過一段長廊,空曠得幾乎可以聽到回聲,還有她自己熱烈跳動的心跳聲。

她忽然倏地站停了下步。

幾步外,她看到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海棠花樹下,一個白衣黑褲的男人站在那裡,指間夾著煙,間或抽一口。

青白的煙霧將他的五官襯得模糊,但那份孤高畫質頹的氣質,獨屬於一個人。

在皎白的路燈光下,賀小缺的側面比年少時又深邃了許多,但那股熟悉的感覺,彷彿穿越了時光,重新將那份獨一無二的青春記憶,拖回到了梁矜上的面前。

梁矜上像被凍住了一樣。

還是那人先轉過身來,“怎麼不過來?”

也許是因為抽過煙的緣故,原本就低沉的聲音更沙啞了幾分。

梁矜上緩緩地走了兩步,等靠近一點,看到賀小缺淡淡的神色間,那抹若隱若現的笑痕時,終於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跑過去。

賀小缺懶洋洋地舒展雙臂,將梁矜上整個人接到懷裡。

單手掐著煙,另一隻手搭在梁矜上的肩上。

梁矜上揪著他的衣服,嗚咽成聲,“賀小缺,你就是個混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