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道理他還有半年就出獄團聚了,女兒卻又獨自突然來訪。

正常人的思維,一定是妻子出了什麼事不能來。

方信鷗自然覺得懸心,“為什麼突然要看看爸爸?”

“我今年研究生畢業了嘛!爸爸,你一定猜不到我現在是什麼工作。”

方信鷗看著女兒一臉得意邀功,有什麼猜不到的?

他篤定道:“你做了建築設計師。”

梁矜上亮亮的眼睛,就只是看著他笑。

女承父業,方信鷗自然是欣喜驕傲的。

他這個女兒從小聰慧黏人,整天對著他的圖紙模式問東問西,他就知道她對建築設計有興趣。

“對,我這個月提前轉正了,是樂海建築的初級設計師了!”梁矜上找了最完美的藉口。

果然方信鷗的注意力被轉移開,沒有再問起陸柔的事。

探監的時間有限,方信鷗把自己帶出來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簡單的木製建築模型。

大概是因為獄裡條件有限,但因為出自一名資深設計師之手,梁矜上依然能透過這個抽象的模型,勾勒出這幢建築的美好。

白色的建築,好像山巔上的一捧輕雪。

主樓是圓頂小別墅,還有一個方頂的花房。

“這是爸爸每個月去木材廠做工,收集的邊角料,搭了這麼些年,本來準備送給你的禮物。等我出獄後,我們父女倆一起合作,把它造出來,就是以後我們一家三口的家,好不好?”

他依然腰背挺直,躊躇滿志。

這是困境困不住的方信鷗。

梁矜上光憑想象,一個人在最艱苦的勞動改造中,還能創造機會,做一些讓自己身心愉悅的事。

就覺得偉大。

她沒法不驕傲。

那些因商錦康而生的憤恨頹唐,因為南意而生的自厭自棄,都被方信鷗永遠明亮堅韌的目光碟機散了。

梁矜上用力地點頭,“好,那我先把構造詳圖和結構施工圖畫出來。畫圖我可擅長了,爸爸,你都想象不到我現在有多厲害!”

等梁矜上出來,外面下著雨。

冬天的夜晚,五點多天就黑了。

晁荊玉一直在車上等她,梁矜上抱著方信鷗給她的模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