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說的是真心話,但當著受傷的商遇城說這樣的話,又並非她真心所願做的事。

但她必須硬下心腸。

她垂下眼睫,不讓商遇城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緒。

“我說得不對嗎?”梁矜上悽然地勾了勾唇角,“商遇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對商錦康下手的,對嗎?”

商遇城冷沉沉的目光夾雜著幾條血絲,沒有回應。

他現在壓根不想討論這個。

不管梁矜上為什麼選擇在家宴那天對商錦康動刀子,他不想管不想問,反正代價他已經付出了。

或者,這份代價只是商遇城自以為為梁矜上付出的。

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不然,她當著這個連下床都困難的商遇城,說著別的男人對她的真心、為她的付出——將商遇城置於何地?

梁矜上自顧自說下去,“賀小缺那天的確跟我在酒店單獨待了半天。”

商遇放在被子上的拳頭握緊。

梁矜上沒有提袁熙,一是因為答應了袁熙絕對不將她牽扯進來,二是……她必須要這樣說。

“你不用這樣看我,商遇城。我現在還跟你在一起,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梁矜上用淡涼輕慢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態度對商遇城說著話。

商遇城淡淡道:“繼續。”

他那天光是因為,梁矜上為了見賀小缺,千方百計地演戲甩掉自己派去保護她安全的保鏢,又親自把梁矜上送到商家老宅當面示威,就已經如同狼王守衛領地一般發起了攻擊。

更何況親耳聽到梁矜上訴說她單獨跟賀小缺待在酒店一整個下午。jj.br>

梁矜上終於能說出那個真相,“商錦康害死了我爸爸!你明明早就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吧,可你一直拖著不肯給我一個痛快!”

賀小缺在錦城的勢力,當然比不上商遇城。

連他都查出來了,商遇城不可能查不出來。

之所以不告訴她,是商遇城貪心太過,前途和家族也想要,愛情和梁矜上也想要。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梁矜上想到那苦苦支撐的三天裡,表面上假裝堅強,但背過人去,無數次想象商遇城受傷的模樣,那種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滋味。

她不再嚐了。

商遇城告訴她,“這件事還有蹊蹺。賀小缺給了你什麼證據?損人不利己的事,不像是我三叔會做出來的。你就沒有好奇過,如果真的是三叔下手,賀小缺能這麼簡單地就拿到證據嗎?”

商錦康如果真的要弄死方信鷗,這九年的牢獄生涯裡,商錦康什麼時候動手,也比現在好。

之前動手,以商錦康隻手遮天的地位,也許方信鷗在獄中悄然死去都不會有人知道。

但偏偏是現在,方信鷗重新嶄露頭角,甚至在牢獄之中,也困不住他的才華和翅膀。

商錦康選擇在這種時候,對一個已經沒有什麼競爭力的“情敵”下手,價效比何在?

別說陸柔已經死了,殺死方信鷗等於送他下去團聚。

就說商錦康想用方信鷗來威脅梁矜上不許再跟商遇城在一起,也是留著他的命更好。

只要方信鷗活著,他隨時可以用來拿捏梁矜上。

但他死了,梁矜上除了想為方信鷗報仇之外,並不會因此而離開商遇城。

方信鷗死了,商錦康只能用商遇城來威脅梁矜上——這難道不正是說明,方信鷗的死亡,跟商錦康一直以來的處事風格相反。

商人重利,商錦康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梁矜上呵地冷笑了一聲,“按照你的意思,賀小缺偽造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