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徽劍宗位於合谷國北域偏西,太徽山脈之上,從開宗至今,已有約近八百載,於那些悠久綿長的仙宗相較,自是資歷尚淺的,不過他的實力與底蘊,依舊是不容小覷。

無他,只因太徽宗乃是九宗之一——劍宗的下宗。

八百年前,劍宗劍主突然降臨至這片混亂無比的土地之上,當時人族內部正遭遇天禍,妖族,舊國主,九宗,異物,各部勢力間忽然就不明不白地征戰了起來,家國破碎,山河染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似地獄浮上了人間。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兵已在頸的時刻,劍宗劍主竟然撇開宗門獨自來到了太徽山脈!

無人知曉劍主曾在太徽山做過什麼,只知天禍結束,新朝建立後,劍宗毫無緣由地就在這兒建立了一個下宗,甚至沒有向其餘仙宗知乎一聲。

待人們聽聞這個訊息,將視線投注到這裡後,才從蛛絲馬跡中知曉,劍主曾於天禍期間獨自來過太徽山,但大局已定,劍宗仍舊是那個山雲之上的仙道九宗之一,甚至威嚴更甚,也沒有人願意在其威勢正盛的時候不長眼的阻攔。

於是乎,在這片無人的荒山上,一個名作太徽宗的劍道宗門便橫空出現了。

滄海桑田,白駒過隙,曾今那荒涼的山脈如今已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仙山,一眼望去,縹緲如煙的山雲,靈性斐然的異獸,任誰瞧了都要高呼一句“奇也,雄也,仙也!”

而在距離太徽劍宗約莫十里處,也因此興建了一座名叫奇石鎮的城鎮,現如今,已是繁華至極,其雄偉隆盛甚至可比肩一城之地。

但今天是不同尋常的。

“唉?這杯裡的水怎麼在抖?”,城外茶棚裡,一個身著粗布衣的漢子蹲在布棚邊,右手拿著黃饅頭,左手端著茶碗,正瞪大了眼睛望著碗裡的茶水。

那茶棚老闆頭也不回,“你的手在晃,這碗裡的水還能不晃?”

“不是,真是這水在抖!不信你看看?”

茶棚老闆回頭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活計,默自感受了一番,又將頭俯在一旁的木桌上,片刻後,他突然驚詫地喊道:“不是水在抖,是腳下的地在抖!”

聽見這話,那漢子突然就砰的站起了身來,他一面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硬饅頭塞進懷裡,一面驚恐地喊道:“地裂啦!地裂啦,大家快跑啊!”

還不等引起人群慌亂,坐在漢子身後喝茶的老頭揮手拍了拍漢子的後背,道:“勞什子地裂,淨瞎說,那是馬車的聲音!而且就算是那個啥子地裂,也落不到這兒來,這可是劍宗腳底下!”

漢子回過頭,見周圍的人都或面露哂笑,或老神在在,沒什麼驚慌的神情,便也琢磨出來了一些意味,疑惑道:“馬車?什麼馬車可以把地都踩得震了起來?”

“嘿嘿,小娃子你是剛出山沒見過世面吧,這奇石鎮可背靠著太徽仙宗,知道啥子是仙人不?”

漢子搖了搖頭,他來自靠西面的一個小村莊裡,平日裡見的最玄異的東西也不過鎮裡趕集遇見的雜耍戲團,還有那什麼瞎了眼的老神棍,至於可以踩的地動的馬車、仙人這些東西,那絕對是聞所未聞。

而且他來這兒,只是因為自己二十好幾了,卻連個娶媳婦兒的錢都沒有,聽說這邊好討錢,便跟著鄉里人來這兒做活。

那老頭放下茶碗,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笑呵呵道:“你聽說過零榆公主嗎?”

漢子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時,茶鋪的老闆也跟著搭話:“零榆公主是王爺的長女,身份尊貴的不行,曾經來仙宗拜過師。”

漢子驚訝道:“這這這,殿下來啦?”

老頭兒眯著眼做高深道:“今早我出城的時候,見到了定北王府的軺車急使,湊巧下聽聞了此事。”若不是因為實在忍不住想要賣弄一番,他都不會說出來。

茶鋪老闆問道:“當真!莫非是那麒麟駒?”

八百年前天禍大亂,五隻異獸麒麟伴隨定北王一同出世,傳說這麒麟乃是從天火中孕育而出,明火德,有翻山蹈海之神力,同定北王南北征戰,平定天下,乃是定北王府的象徵。

老頭兒點點頭,道:“正是,你聽。”

漢子側耳傾聽。

“踏——踏——踏——......”,那步伐沉穩齊整,其聲卻若重鼓緩擊於心腔,隆隆的尊崇敬畏之情不受控制地自心底泛起。

他們齊齊向遠處望去,白光明日之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紅底鑲金邊的大旗,其上勾有兩個大字——定北,遠遠觀去似鸞翱鳳翥,盡顯神韻飄逸,細視又如蛟龍出墨,磅礴雄偉。

其下,軍士披黑甲,持重刀,頭戴紅羽兜鍪,漆黑的一片猶若神魔降臨,沉重地壓在所見之人的心頭,而居中的則是五隻引著華貴廂轎的異獸,它們與平日所見的馬匹不同,踢踏雲火,獅頭,牛尾,鬃髯如同熾火般熊熊飄舞,兩根長角便於火焰中撐出,且其身傾覆龍鱗,呈現出一種暗紅的光澤,顯得極為威嚴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