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汶潺吟之所以能在那場家門破滅的浩劫中得幸存活,並不是她逃了出來,只是伍嘉羿帶人夜闖汶府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她當時不在家裡。

再加上汶氏自從遠離官場以後過得低調,閨房女眷甚少接觸外人,所以就算當天家裡少了一個她,也不會有人察覺什麼!

家門被滅的那天,她帶著侍女和一個侍從出城去上香,順便跟她相熟的一個老尼姑學習禪意,誰知學得盡興,一晃眼就到了天黑,老尼姑挽留她在廟裡住一晚。

於是,她打發侍從回家告知家裡她要夜宿寺廟,第二天再回家!

也就是這樣的不經意,她沒有置身汶家血流成河的浩劫裡。

她至今還記憶猶新,當侍從去而復返連跌帶撞跪在她面前又恐又懼的看著她道:

“小姐,伍嘉羿帶人對我們汶家大開殺戒,說是陛下旨意要誅殺我們汶氏。大少爺在混亂中拉著夫人和孩子試圖從後門逃離出府,可伍嘉羿親自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還想讓夫人跟他走,可是夫人不從還罵他卑鄙無恥……伍嘉羿惱羞成怒,他把夫人和大少爺還有孩子都殺了……!”

侍從躲在暗處親眼目睹了伍嘉羿的所言所行,汶潺吟也因此得知了汶家被滅只是因為伍嘉羿個人的私慾得不到滿足,所以他拿整個汶家來洩恨!

汶家一夜之間發生那樣的慘事,汶潺吟從一開始的悲憤欲絕到生無可戀……!

但最終,她選擇咬牙活下去,因為汶家的冤屈她不能不管,否則,她就是死也會死不瞑目!

到此,東陵轅晧已經完全聽懂了汶潺吟的“故事”,但他不得不有所保留的說道:

“潺吟姑娘,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找伍嘉羿報仇,那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你一面之詞。要知道,你要報仇的物件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那是需要真真切切的證據證明伍嘉羿犯了死罪,你才能名正言順的為汶家翻案!”

“我知道,所以王爺才會成為我申冤報仇的跳板!”

“跳板?”東陵轅晧先是皺眉,隨後似乎又覺得無所謂,只是反問道:“你就這麼有自信我願意幫你?”

“不是幫我,是你們東陵氏欠我們汶家的,你們該還汶氏公道!”

“你既然能在我面前如此大膽指責我們東陵氏,那證明你胸有成竹。可你為何藏身青樓這麼久而不直接現身去皇城府衙狀告伍嘉羿的惡行?”

“如同王爺所說,伍嘉羿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他自身是禁軍副統領,他的姑父是當朝宰相~尤仲儒,更別說他還有一個貴不可言的表妹~尤貴妃……。”汶潺吟冷冷一笑:

“一個說不清道不明身份、又孤立無援的我要如何去狀告堅如磐石的伍嘉羿?就算我不顧一切去狀告他,只怕我亮出身份之時也會是我命絕之時。我不怕死,但我決不能死而不得其所,不看到伍嘉羿為他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我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

“你復仇之心如此堅決,可你卻藏身青樓隱忍這麼久,這是為何?”

在東陵轅晧看來,出身大儒世家的汶潺吟一身傲骨,她能忍受這種生活的屈辱,可見她復仇的決心有多強烈!。

只是,她看起來是被吳媽媽控制的,也就是說,她只是吳媽媽的一個賺錢工具,她在青樓幾乎無法展開她申冤復仇的手腳。

汶潺吟不知是自嘲還是憤恨人世,她有些悲寂著隨口帶過道:

“我身處青樓並非甘願,但我也不想再細說自己是如何淪落風塵的……不過,在青樓一段時間以後,從復仇的角度來講,也並非毫無幫助,至少我可以接觸到各家各派的權勢,只是遺憾的是,那些可以說得上話的權貴們或多或少都忌憚著尤氏,親尤氏的權貴我就更不可能去指望他們能幫我,可幸運的是,我的忍耐是值得的,我等到了可以讓我大膽提出訴求的人。”

“那個人看來就是我了。”東陵轅晧挑眉呵笑:“你就不怕我根本不會幫你嗎?”

“王爺沒有不幫的理由!”

“何以見得?要知道,你的指控間接給我皇兄的政向帶去很大的負面影響,就這一點,你不覺得我就沒有幫你的理由了嗎?”

東陵轅晧的意思是,西門氏一案早已經了結,而且在所有人看來,那是皇家在公平、公正、依法、依律的基礎上下達的誅殺命令。

如果突然說那個命令之下有這麼大一個冤案,那等同於是聖令殘忍無情,他皇兄開創的明政新朝也會籠上濫殺無辜的話柄!

若如此考慮,汶氏被滅門的慘案反正都被人遺忘,甚至不被提起,那又何必再翻出來給皇權摸黑呢?

東陵轅晧的話自有一番看似合情的顧慮,可汶潺吟也有她置之死地的堅決,她看著東陵轅晧直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