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芳,只是看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是個普通的女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程玉芳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

有一個沒那麼和睦,卻穩步邁進了小康的家庭;有一個正常的丈夫,他沒那麼好,喜歡喝點酒,喜歡打麻將,但好在只是喜歡,沒有成癮,人還挺顧家;有一個兒子,兒子沒那麼聽話,學習沒那麼上心,但到底還是磕磕絆絆長大了,讀了一個一本大學。

在國內,這樣的家庭,沒有百萬,也有十萬。

三年前,她的兒子高中畢業,上了大學,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她就需要對他女朋友,結婚,買房之類的事情擔心煩惱了……

如果她沒有在那個夏天變成殭屍的話。

至於自己到底是怎麼變成殭屍的,程玉芳到現在都還很疑惑,只是有一點猜測。

如果像西方吸血鬼那樣有初擁,那至少得有個美豔的白臉吸血鬼來咬她一口吧?可是她沒有被什麼東西咬過。如果這殭屍是像喪屍病毒那樣,至少也得有個喪屍一樣的東西來傷害她吧?可是她也沒有見過。

唯一值得她留心的,就是那個夏天的晚上。

那件事發生的那個晚上,那正好是兒子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個晚上,他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頓好的,她買了許多菜,做了好大一桌子。

因為開心,丈夫多喝了兩杯酒,不會喝酒的兒子跟著喝了一杯,父子倆便喝得醉醺醺的,吃完飯就到陽臺去,稱兄道弟的下起了象棋。

她收拾了碗筷,給父子兩倒了兩杯醒酒茶,看他們下了一會棋,什麼飛天象過河呀,什麼特種兵走四方啊,什麼現代車轉彎啊,她看了一會,看不下去,便收拾收拾,出門去了。

女人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年過四十,兒子都高中畢業了,程玉芳已經很多年不想這個問題了,可是……正是因為兒子高中畢業,即將離家去遠方,家裡將要空下來,這個問題又一次浮現到程玉芳的腦海中。

傍晚時候的空氣是真的不錯,程玉芳沿著步道走,心下感慨,她到底有多少年沒有感受到生活有如此氣息了呢?

明明,她曾經也是一個皎潔明豔的少女,她也有走遍世界的夢想。

是什麼時候,她忘了?

是結婚的時候?是進入學校教書的時候?是生下兒子的時候?

程玉芳不知道。

“嗯?”正此時,神遊物外的程玉芳忽然感覺自己脖子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她回神,四下一看,沒有發現異常,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沒感覺有什麼問題。她便不以為意,繼續散著步。

“肯定就是那次!”秦然面前,被以丁銳同款囚禁方式囚禁住的程玉芳正面目猙獰的說道,“那個老不死的,將殭屍源血直接注射進我體內,讓我變成了殭屍!”

“你是這麼變成殭屍的?”秦然頗為驚奇,又覺得殭屍對人類社會的威脅確實恐怖。

他已經進來好一會了,不同於在靈詩劍面前他需要裝一裝,都到這下面了,他直接化身暗影,什麼縫隙擠不進去?

只是程玉芳對他的到來持懷疑態度,與丁銳母子同心,不相信有人能不透過黎叔認可就到這裡。於是這又耗費了秦然好一番口舌。

等秦然終於讓程玉芳相信自己後,這中年阿姨終於講起來故事。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我的身體就開始變化,面板變好了,頭髮慢慢長起來了,身材甚至都……”程玉芳說道,“殭屍化確實能讓人變漂亮。

“可是!”她語氣一轉,“從那以後,我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而開始對血感興趣……我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暗自高興,直到那天深夜!”

程玉芳的神情變得痛苦,幾乎說不出話來,“那天月亮很大很圓,臥室裡纖毫畢現。然後,我餓了……”

她眼裡流出淚水,兩股淚連著從臉上滴落到地。

秦然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暗歎一聲,摸了摸衣兜,想找點紙巾給這位阿姨擦擦,但沒能找到,大約在他化水的時候被溶解了。

難怪這位阿姨一邊說自己因為殭屍變美變漂亮了,一邊卻還是一副蓬頭垢面的邋遢婦女形象,恐怕是無法原諒自己,將自己囚禁在煉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她的心飽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