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碌過後,盤子中只剩下那些生活正常的人都不會吃的東西,看著光光的桌面,張照與趙明兩位捕頭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發現剛才吃的太猛了,酒都沒喝兩杯就快飽了。也許是廳裡太安靜,也許是王猛先前的囑託,還有可能是對酒本就有些愛好。他倆提起了杯子,向著劉夫人廉大人那一桌走了過去,開始聊起酒來。

“劉夫人,我倆敬你一杯,祝你容顏永駐,永遠年輕漂亮!”張照趙明兩位捕頭笑容滿面,異口同聲道。

王夫人端起酒杯,對著他倆笑了一笑,口語清脆道:“謝謝張捕頭,謝謝趙捕頭。”

敬完劉夫人後,張趙二人走到上司廉大人和玠大人身邊,張照給兩位大人加滿酒,臉帶微笑,言語清晰道:“大人,我兩敬你們一杯。”

玠大人提起酒杯,臉露笑容,和藹可親地說道:“我這杯可以喝。廉大人那杯嗎,你們每人單獨敬。”玠大人說完,將酒喝了個乾淨。

張趙兩位捕頭一聽,立馬將酒喝了,再把杯子加滿,接著喝了。喝完兩杯後,對玠大人道:“謝大人!”

兩位捕頭喝完兩杯酒,就各斟了一杯,張照對著廉大人說道:“大人,我敬你!”

廉大人對他笑了笑,然後說道:“你說幹才每個盤子裡裝有多少個壽桃?”

張照一愣,兩眼悶逼,答不上來,一副尷尬的表情,對著廉大人苦笑道:“大人,我幹才只顧著吃,沒在意。”

廉大人聽後,臉上的笑容漸減,慢慢端起酒杯,往嘴上靠了上去,正要喝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四十五個”。廉大人跟著聲音望了過去,正是一個小姑娘,嘴裡剛吃下一個‘桃子’,天真爛漫地對著自己笑著。

廉大人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朝小女孩走了過去,向小姑娘笑了笑,臉色慈祥,輕輕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幾歲了?”

小女孩對著廉大人笑了笑,撇著小嘴回答道:“我叫孟如煙,今年九歲了。”

廉大人臉色極為歡悅,一臉慈祥的笑容直掛上去,伸手在小女孩的頭上摸了摸,和藹可親起來,語音柔和,對著小女孩說道:“好孩子,九歲了,上學了沒有?”

小女孩一臉的天真,兩眼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廉大人,小嘴輕輕問道:“什麼是上學啊?”

廉大人心底清涼,微笑道:“上學就是到學堂裡去唸書,那裡有先生教人段文識字,也教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小女孩一臉的不解,向著廉大人傻傻地笑著。

廉大人向對著小女孩笑了笑,站起身來,在小女孩的頭髮上拂了拂,微笑道:“伯伯幫你起個名好不好,你那個‘煙’太輕了,改成‘玉’好不好?”

小女孩一聽,不知道該怎麼辦,轉過頭去,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母親,孟玉茹什麼也沒說,只是向她點了點頭。小女孩回過頭來,向著廉大人微微一笑,翹著小小的嘴巴輕輕地說道:“那好吧!”

廉大人將小女孩的頭髮拂了拂,高興的說道:“那你以後就叫‘孟如玉’了。”說完就走回自己的位子,把桌上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等他放下杯子,他才發現桌子上多了兩道菜,一個‘獅子頭’,一個醬鴨,菜都沒動過。廉大人往其他的桌子上一看,兩個菜都沒動過一筷子。於是給自己的酒杯里加滿酒,站起身來,對著全場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對著大家道:“我耽誤大家用菜了,我敬大家一杯。”說完就杯起酒幹,坐了下來。

那些會喝酒的都端起酒杯,不善飲酒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杯子落桌,大家就動起筷來,菜一入口,讚美之聲不絕。

“魚來了!”錢胖子站起身來,把桌子上的空盤子捋起幾個,放到桌子旁邊的邊臺上,小心翼翼地等待著大菜的到來。

大家隨著胖子的一聲尖叫,順眼望去,結結實實的一個大長龍隊伍,十五六號人,額頭上都帶著汗珠,卻沒有一顆敢掉落下來。前面六位各託著一個不大的木盤子,木盤子中放著一個極大的凹條形白玉大瓷盤,盤中躺著一條三斤來重的桂花魚,魚被一盤子的醬汁包圍著,醬汁成金黃色,泛著金光。中間九位各託著一個大木盤,前面的老魏託著的木盤裡盛放著兩個大白玉瓷盤,後八個分別盛放著八隻金絲白色瓷碗,碗裡裝著一份黑色粥羹。最後面是小六子,空著手。

坐在桌旁吃著的阿梅、阿蘭、阿菊、香竹紛紛放下碗筷,站起身,向中間兩桌走了過去,將桌子上的空盤子捋起些,撿放到邊臺上去,然後就靜靜地候在桌子間,等著上那碗粥羹和那盤魚。

剛等大夥兒收拾好了桌面,一陣暗香隨著風兒從上菜人的懷中發散開去,若得大夥兒心癢如麻,歡心難耐。經過大夥兒的一陣忙活,魚跟粥羹終於被全部上到了桌面上。十六人將托盤放好在邊臺上後,坐在了最邊上的兩桌,開始歡快地吃起酒菜來。

王猛喝完那碗黑色的粥羹,忙忙地吃了幾塊雞肉和幾片牛肉,然後拿起一個白色的小飯碗,用小瓷勺將頂部鑲著一粒小紅棗的大壽桃挖開,撈起唯一一個表皮沒裹芝麻的小壽桃丸子放入碗中。站起身,端起小碗,提起酒杯,朝著坐在旁邊兩桌的少年們笑了一笑,用嘴朝師母那裡撇了撇,就往師母哪兒走了過去。走到劉夫人肩旁,將小瓷碗放到師母桌前,轉過頭朝著正趕過來的師弟師妹笑了笑,回過臉對著劉夫人說道:“柳雲清女士,我們師兄弟就敬你一顆壽桃,一杯水酒,望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容顏永駐,健康快活。”王猛說完,後退一步,跟師弟師妹站成兩排。十四個年輕人同時舉起酒杯,俯身彎腰,同聲喊道:“祝賀柳雲清女士年滿四十五歲,生日快樂!滿飲此杯。”

聲音一落,劉夫人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轉過身,滿臉歡笑,開懷說道:“來,孩子們,喝!”說完就將酒杯擱到嘴邊,張開小嘴,酒水緩緩趟過玉齒,溜進喉嚨,滑落腸胃,甘甜如蜜,直沁心扉。

見夫人喝下美酒,徒弟們杯起酒幹,喜樂融融。

“娘,你快品一下這‘壽桃’吧!師哥他們等著呢!”一個少女溜了過來,伏在夫人肩頭,柔聲細語道。

夫人將臉往少女臉上靠了靠,拿起碗中的小瓷勺,將小壽桃撈起,放入嘴中,玉齒在壽桃上輕輕地咬了上去,一股晶瑩透亮的玉泉從玉齒間溜了出來,滑落舌尖,酸甜潤滑之感快速傳遍全身,整個舌頭酥軟了下去。夫人身子一軟,再也拿不出半絲氣力。她奮力抗爭,小嘴一張一合,股股幽香拂過她的嘴唇,掙脫出來。

幽香怕羞,瞬間躲進了伏在夫人肩旁上的少女的鼻腔中,少女立馬暈蒙了過去,酥麻麻地闖進一片花海之中。那桂花,那茶花,那桃花,那丁香花,那茉莉花,那.....漫山遍野的開著,痴情的雙眼再也數不過來。少女眨了眨眼,一樹梨花映入眼簾,開的極為旺盛。她急忙跑了過去,滿心歡喜,張開雙臂,一把抱住。誰知梨樹將身子一搖,幻化成一片花海,漫無邊際,永無盡頭。少女雙眼一閉,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睫毛上滾落,掉落在鬆軟的土地上,了無蹤影。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賞花的過客!“快來啊!”一個聲音向她傳了過來,少女睜開朦朧的雙眼,眼前一空,花海沒有了,只看到一株高大的梨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撐起一大片陰涼。樹下一大片小草正興高采烈地向她招著手,歡喜道:“快來啊!快來啊!”少女不經意地走了過去,正要問她們那片花海去那裡了,一株小草把頭往她手上一搭,一條綠色走遍她的全身,她的身軀慢慢變小,當她反應過來,自己已變成了一株小草,抬起頭一看,那棵梨樹很像一個人。

一陣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拂過少女的潤嫩的臉頰,少女緩緩地從夢中甦醒過來。睜開眼睛,只見夫人的左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手背上剛好留著兩顆水珠。夫人端起半碗粥羹,遞給少女,溫言道:“這才是個好東西,甜而不膩,香濃純正,爽口潤滑,有形無狀,好吃、飽肚、健胃,還富有營養。”少女聽後,喝了下去,心中的酸楚漸漸地隱退。看到少女喝完,夫人極為高興,連忙接過瓷碗,微笑一臉,極為溫柔。

“王猛,你這杯酒我跟玠大人也不能白喝不是,有個忙需得你幫幫。”廉大人按下王猛的杯子,不讓他跟自己碰杯。

王猛看了看廉大人的眼睛,那眼神極為和善,也極為清澄,於是說道:“大人,你這說的那裡話。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管是上山打柴,還是下水摸魚,我統統打頭陣。”

玠大人對廉大人笑了笑,對著王猛微笑道:“好!下個月廉大人得進京面聖,現在這路上也不是很太平。你跟溫良玉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對山野之事更為了解,這次你就帶著溫良玉護送廉大人進京,如何?”

“保護大人的安全是我們平江城每個百姓的職責,能接到如此美差,我跟良玉深感榮幸。不知大人什麼時候起程?我倆也好有個準備。”王猛說道,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