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一覺醒來,發覺口渴,便下得床來。

開啟房門,院落中,月光落滿雪地,白茫茫一片,好生鬧人。

笑看了幾眼,打著燈籠,走向火房。

往爐灶中加了兩塊木材,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來,接著又倒了一杯,接著喝。

消除口渴,回到臥房,見如心醒來,便將夢境中聽到的琴音說與她聽。

如心只是微笑,不搭言語。

王猛以為做夢,便也不假思索,淡忘過去。

想著天亮後就得離開,心有不捨,想送給妻子一個曲子,聊表心意,便走到琴桌邊,坐了下來。

十指落上琴絃,琴音傳散開去,東西南北亂撞,回到王猛的耳中,弄得心兒癢癢,不自覺地小聲吟唱了起來:“

相思為何物,不善捋,那時有。今日心眼醉,患得相思疾,安知治於誰。身似浮雲,命如飛絮,情若遊絲風來吹。

數年懷香魂,盼個愜意眠春。可憐不當時,落淚泉。那日春光顧,花兒嬌,月落紅豔燭。琴音滿屋,心悅玉含羞。”

詞兒唱完,王猛心一驚,見琴木上留有幾記淚痕,趕忙停下手指,走了開去。

回到床邊,才發現自己沒有穿棉衣,深感清涼,直透心底。

慌忙爬上床,鑽入被褥中,暖炕吸走寒意,心兒漸漸暖和起來。

側過臉,見著如心的臉頰留有水珠,生怕寒風吹過,凝結成冰,趕忙用溫唇將它抹吸乾淨,深深地將妻子暖入懷中。

如心好似覺得天氣沒那麼寒冷了,對著丈夫微微笑了笑,小聲道:“你怎麼也會彈這曲子啊?”

王猛回話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在那裡聽過一遍,剛才一個不自覺,無意中將它回想了出來。”

如心聽過,心兒隱隱作痛,聲兒帶著一絲苦澀道:“那你剛才唱的什麼曲名啊?”

王猛笑道:“那有什麼名兒,隨著手指間的琴韻,胡亂編唱出來的。好聽嗎?”

如心心兒味苦,小聲道:“不好,明明是女兒的心聲,你們男兒怎能隨便吟唱,以後不唱了,好嗎?”

王猛親瞭如心一下,微笑道:“好,以後只唱娘子的心聲。”一頭載入如心的懷裡。

如心難以控制自己的心緒,深深地將丈夫抱住,撫摸著他的頭髮,用柔情將他送入夢鄉,天兒即將開亮。

王猛從睡夢中醒來,將睡在枕邊的妻子的頭髮拂了拂,輕輕地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爬出被窩,穿上鎧甲、軍靴,掛好腰刀,走了出去。

來到火房,往爐灶中加了三塊木材,打了一盆熱水,將自己梳洗一番後,將爐灶上的鐵鍋加滿水,回臥房去了。

走入房中,走到床沿邊,見如心正睡的香甜,幫如心蓋好被褥,將她耳邊的鬢髮理了理,笑了笑,溫言道:“自古多情傷別離,此時此刻相去遠,良辰好景將虛設,一尊獨飲攬星月。風情縱有千萬種,寒梅探春獨自憐。”

言語落,走離床沿,撿了幾件衣服,包好,背好弓箭,拿好長槍,挽著包裹,走出房門,拉好門,走將開去。

隨著腳步聲遠去,一串歌聲往如心耳中傳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望先賢,多情應羨我,恰逢少年。”

歌聲嘹亮,人心激盪,如心兩眼微寒,眼角睫毛間水珠彈唱,正是那:

窗臺一陣風吹起,心兒落地,淚珠容情,四季變換,冷暖交鋒。

一個鮮活的生命,迎著光亮,頂住風雪,一路前行,永不後退。

我用盡全力,努力找尋,只見到一個最渺小、最柔弱、最堅強、最無畏的你。

天際空空,海角闊闊,思緒連連,可總留有著一線生機,餵養著你。

雖猜不透你未知的宿命,可你,卻像極了雪山峰頂上的那隻雄鷹,我正忙著相信。

莫聽穿林打葉聲,一蓑煙雨任平生。誰笑前路無知己,他朝無人不識君。

如心爬起身,睜開眼,回味著過往的甜蜜,嫣然一笑,原來都是因為有你。

不管是當初的找尋,還是現在的擁有,還是將來的失去,僅僅只是因為有你,食人間煙火,品人情人味。

王猛離開後院,入得府衙後堂,劉文心正給百來個將領講著課。

大家見王猛滿副武裝到來,陳亮將聲音打住,全體起立,向王猛行禮問好。

王猛還完禮後,跟陳亮交代了幾聲,叫來鄭經,小聲道:“你帶五千兵馬去把段友德那股馬匪收降了,用些好的計策,不要硬來。”鄭經點頭稱好。

王猛又叫來郭凱與方龍,對著郭凱道:“哥,你去把顏卿妹妹送來我這裡住下,再跟方龍南下江陵與平江。”從兜裡拿出五封書信交給郭凱,郭凱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