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春滿樓酒樓大門口的如心好生難受,心兒焦慮不安,左顧右盼個不停,望著店門左邊的那條街道的盡頭,除了不想滴落的兩滴水珠,兩眼空空。

吃飽了的客人從她臉旁經過,用眼神將她拂了拂;空著肚子的客人從她身邊經過,用言語將她淘了淘;還有一些多情的公子從她胸前經過,用飛吻將她親了親,用鼻子將她聞了聞。

她實在受不了,慢慢的低下了頭,坐在了離店門口有些距離的一個過巷的口子上,將自己保護了起來,在瞭望中睡了過去。

樓上的秀兒下來找了她好幾回,就是沒找到,只好上得樓去,跟慧錦與湘琴她們坐在了一起。

十幾個馬蹄聲來了,近了,在酒樓門口停了下來。從馬上跳下四個人來,正是王猛他們。等在酒店門內的店小二迎了出來,接過馬韁,就要將人迎進去。

一陣風兒吹了來,王猛感到一陣涼爽,兩個眼睛往門口前的右邊一看,只見前方有一點淡粉色的衣裙,從一堵牆沿邊露了出來。王猛一驚,慢慢走了過去,走到小小的過巷邊,如心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頭靠牆壁,睡了過去,睫毛上掛著兩顆還未掉落的小水珠,在陽光裡閃閃發著白光。王猛蹲了下去,望著這副嬌小的身軀,像看見了山河般秀麗的美景,想笑又想哭,想走又想留,看著看著,兩眼溫潤起來。他的心兒就想將她一把抱起,可他又不善此道,只好對著她的嬌媚的容顏小聲道:“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你冷嗎?”

如心聽到聲音,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驚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放下小手,定眼一看,是一張熟悉的臉蛋,她曾瞭望了好久好久。她欣喜過去,將花兒開在睫毛上的水珠裡,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上去,羞紅的臉頰,慌忙躲進了王猛的懷裡。雙眼再也沒了喜氣,全是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在王猛的衣服上,立馬溼了一大塊。在溼了的衣服邊,她的口鼻也開始動了起來,沒有別的,小聲的哭著。

王猛心如鐵,意如鋼,言語似雪霜,小聲道:“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沒事哭什麼,叫人看見了多不好,還以為我欺負了你,輕薄了你。”

如心一聽,將臉擺了出來,看著王猛沒有顏色的臉蛋,沒有彩光的眼睛,紋絲不動的嘴唇,沒有動靜的身軀,冷冷道:“我剛才夢見你回北方了,我追趕不上。”

王猛聽過,站起身來,小聲道:“走吧,我還餓著肚子呢,你不餓嗎?”向酒樓走去。

如心見他腳步鏗鏘有力,心兒冷冷的跟了上去,小跑到他的身邊,一把挽著他的手臂。

王猛手臂一提,從她的懷抱裡抽了出來,快速走進酒樓,走上樓去。向四周望了望,找到文心他們那一桌後,走了過去,跟冷梓武坐在一方。

如心在樓下清理好眼淚,裝上笑臉,走上樓來,走到秀兒邊上,坐了下來。

王猛叫過店小二,點完菜,就站起身來,正要走下樓去。

樓梯口出現了一個姑娘,姑娘正將一個老者牽了上來,老者懷裡抱著一張琴。王猛讓開位置,讓兩人輕便的上的樓來,正待要下的樓去,姑娘看著王猛美麗的衣裳,喜氣的外表,小聲道:“公子,來一曲吧!”聲音懇切,似有相求之意。

王猛一聽,停下腳步,往姑娘眼裡笑了笑,溫言道:“好,看你人兒長得這麼好,就來一曲吧。”

姑娘聽過,感謝道:“謝謝公子。”扶著老者往大廳邊上的一個小梯臺上走了去,將琴擺在梯臺上的一張矮桌子上,向走過來的王猛行起禮來。

王猛將禮還了回去,小聲道:“多少錢一曲啊?姑娘。”

姑娘聽過,小聲道:“五十文,公子要來多少曲啊?”

王猛微笑道:“那就來十兩銀子吧。”說完就送上十兩的銀錠一個。

姑娘接過,交給坐在一旁的老者,臉落笑容,感謝道:“謝謝公子。”

王猛走開,走到冷梓武身邊,坐了下來。

姑娘見王猛坐下,便將十指按上琴絃,彈了起來。琴音婉轉,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苦而不澀,不雅不俗,清甜美滿,喜悅歡鬧,聽而忘憂,就像一幅清甜平和的生活景象,好生怡人。

湘琴聽過,歡喜起來,對著王猛道:“哥,這曲兒好生熟悉啊。”

王猛微笑道:“這是‘清貧樂’,你爹爹當年在岳陽樓上,給我彈的就是這個曲子。”

湘琴道:“哥,你還記得啊,我都差點忘了。”

王猛道:“世間事,心樂,事事樂;心苦,事事苦。”

湘琴道:“哥,你點了幾個曲子啊?”

王猛道:“五十文一曲,我給了十兩銀子,隨她彈吧。”

湘琴笑道:“哥,要不你去幫她彈一曲吧,別累著了那個姑娘。”

王猛向湘琴笑了笑,小聲道:“你真想聽啊?”

湘琴歡喜道:“哥哥的琴聲那麼好聽,那有不願意的。”

王猛向其他幾人看了看,唯獨沒看如心,歡言道:“這頓飯,這聲琴音,就當哥哥前面欠你的,以後我就是你的義兄了,可好?”

湘琴向白谷看了看,見他眼光清亮柔美,對著王猛歡言道:“好,我以後就是你的親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