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於走到了最頂點,一輛馬車在離顏府五十丈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來一個翩翩少年,手搖紙扇,步子輕盈,笑語滿臉,正是王猛。

王猛朝著顏府走了過來,見顏如心姑娘坐在石獅子邊,盪悠悠地走了過去,小聲道:“顏姑娘!”

聲音輕柔,消失在空氣中,像沒說過一般,如心一動沒動。

王猛見之,輕輕地坐了過去,望著她那爬滿了細小汗珠的額頭,有些心疼起來,用扇子不停地幫她扇著風。風兒清涼,一絲絲地掠過如心暈紅的臉頰,那細小的汗珠漸漸地隱退了去。王猛看著她那嬌豔的臉蛋,心兒喜悅不安,一個不小心,將手兒輕輕地拂了上去。

王猛的手指剛碰上她的肌膚,如心很是敏感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著坐在旁邊的王猛,眼神兒有些不知所措,失聲道:“我這是在那裡啊?”

王猛見過她那傻乎乎的模樣,笑了笑,收起紙扇,溫言道:“錢準備好了沒有?”

如心從夢中醒來,從懷裡掏出二百兩的銀票,一看,溼了,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輕柔地說道:“要不讓它曬一曬,免得弄壞了。”

王猛伸出手掌,微笑道:“不用曬,給了我,就是我的了。”

如心將銀票遞了過去,微笑道:“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啊?”

王猛接過銀票,揣入懷中,微笑道:“我去賞月樓訂了一桌酒席,沒想到你會這麼較真。”

如心聽過,有些不解道:“你今天有客人嗎?”

王猛笑了笑,柔聲道:“沒有,我自己跟自己過意不去,就想花點銀子尋個開心。”

如心將王猛的內心偷窺了一眼,很沒底氣道:“要不我幫你去吃點,免得你一個人吃不完。”

王猛微微地笑了笑,很是友好地回話道:“行,你就去吃點,要是浪費了,怪可惜的。”站起身來。

如心的腿腳有點發麻,微微起身,又坐了回去。

王猛見之,輕輕地挽著她的手臂,慢慢地將她扶了起來。

如心站起身來,雙腿的感覺極為不好,將雙腳輕輕地抖了抖,踢了幾下,靜了靜,臉色稍微有些難看,細語道:“你帶我進去吧,他們都在等著我的心意呢。”

王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往天上看了看,將氣兒吐了出來,溫言道:“可以,但你的答應我,以後不能賴著我不放,不能打你昨天想著的那些個如意算盤。”

如心聽過,好生驚奇,羞羞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些個如意算盤啊?”

王猛很是隨意地笑了笑,溫言道:“我一個帶兵打仗的,就你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如心向王猛瞧了一眼,有些失落道:“那你怎麼還答應幫我啊?”

王猛溫溫地笑了笑,輕言輕語道:“都說美人一笑值千金,怎不能讓你板著臉過日子吧。”伸出左手掌,看著如心。

如心看著他的手掌,小聲道:“我沒錢了,就剛才給你的二百兩。”

王猛笑道:“演戲演個全套,總得讓別人看見我們像吧,不是你這二百兩不就白花了。”

如心羞羞怯怯地將小手掌放了上去,生怕被別人瞧見,說她不夠矜持。

王猛見過如心那一副憨傻的模樣,風趣道:“一個姑娘家的,以後要記得,這種事兒不能做,花了錢,還讓別人撿了個便宜,很不划算的。”

如心聽過,溫溫一笑,手掌心粘乎乎的,倍感溫馨,高興道:“那你帶我進去吧!”

王猛繃著笑臉道:“這是你家,是你帶我進去,記得要裝的像一點。”

如心握著王猛的手,總感覺王猛那溫熱的手掌心傳送出股股暖意,就像一條捨不得離去的情感,沿著她那跳動著的脈搏,一絲一絲地傳遞到她那顆早已雀躍不止的芳心深處。那顆芳心極為喜悅,好似感受到了王猛內心的跳動,是那麼的沒有節奏,似疾風,似怒潮,更似貢嘎山腰的雪崩,無比強烈。如心更不知為什麼,那粘人的手掌心好像流淌著一股暖暖的山泉,澆灌著她那片心田,好像草兒綠了,花兒開了,樹木鬱鬱蔥蔥起來了,她那隻餵養了多年的小鹿也站起來了,歡蹦亂跳個不停,活力無限。

王猛很是難受,感覺到如心的手掌心很熱很熱,好像就要滲透出喜樂的汗珠來,將手兒一鬆,就想離開她的手掌。

如心感覺到了,緊緊地握住,微笑道:“你陪我進去吧,你可不能鬆開我的手,要是鬆開了,我會好難過的。”

王猛苦苦地笑了笑,行走在如心的身邊,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捆綁著,不管怎麼掙扎,就是掙脫不開。掙扎幾次後,感覺不到希望,也就安靜了下來,不做計較,任由它擺佈。

兩人走進府內,來到廳堂上,眾人見著如心牽著王猛的手,很是驚訝,很是不爽。但見著王猛那一份神聖不可侵犯的蓬勃英姿,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加以反對,只好將心中的那份怨恨埋藏進眼睛裡,藉著目光抖散出來,落在如心跟王猛相互交連的手背上,盼著它們早點分開。

如心不想見到眾人奇異的目光,對著坐在廳堂上的父母道:“爹,媽,我不在家裡吃飯了。”

還沒等顏老爺跟顏夫人回話,如心就被王猛拉著往府門外走去,步履輕盈,喜樂一身,盪盪悠悠。

剛離開眾人的視線,王猛將手掌撤了下來,微笑道:“以後記得,有錢就是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如心聽過,微笑道:“要不我今天陪你到處走走,讓你做回有錢人。”

兩人走出顏府大門,向著前邊的街道走去,王猛特意降低了步行的速度,生怕如心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