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兒一陣煩躁。

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她娘盼了回來,本以為從此以後,再不用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了呢。

結果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自去年起,季家生意出了岔子後就事事不順,可謂是舉步維艱,她相公也著了魔般迷上了賭錢,把他們的積蓄全敗光了不算,還打上了她嫁妝的主意。

若不是她捂得緊,把幾個莊子和鋪子的地契死死的捏在手裡,怕是早被他嚯嚯光了。

自小她從未為銀錢操過心,爹能幹娘疼她,家裡缺了誰的花用也缺不到她,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流水是的往她私庫裡跑,就是伯府上的貴女也沒有這待遇。

卻不想風風光光了這麼多年,不知怎的突然間轉了晦運,破了財運,沒幾個月的功夫就到了捉襟見肘的窘境。

簡直難以忍受。

偏她娘也出了事,被罰到莊子上思過,什麼忙都幫不上不說,還帶累她在爹跟前更不受待見,每回見了她那臉都能黑成鍋底,嚇得她什麼心思也不敢有。

就盼著她娘趕緊回來掌家,也能多幫襯她些。

卻不想這半年不見,她這性子越發的左了,認準了死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真真是氣死個人。

“娘也不想想,那死丫頭不過是個鄉野村姑,能有什麼本事叫伯府公子另眼相待的,她那婚約還不是爹籌謀來的?”

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再說了,鄉下長大的孩子,都是一根筋的蠢貨,遇到事就只會蠻幹,娘莫不是指望著她帶著大狗把劉氏打死不成?”

“有事不找爹這個一家之主,非要捨近求遠要一個粗鄙不堪的野丫頭幫忙,娘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還有那個死丫頭哪裡是個好相與的,娘回來這些日子,她未曾主動跑來給娘問安,反而是娘一次次的打發人去請,結果她楞是理都不理,根本就是沒把娘放在眼裡。”

想到什麼,賀蘭兒冷笑,“也是,人家心裡正難過著呢,每天都要為她那對賤種爹孃抄寫佛經積攢功德,可是忙得很,哪裡有功夫和娘相認。”

宋氏被她挑起幾分火氣,本就對賀馨兒的怠慢略有些不悅的人,越加的不滿起來,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淡淡的道,“到底是娘虧欠了她……,說起來她也不容易,在鄉下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對娘有些怨氣也正常。

怎麼說也是孃的親骨肉,血肉親情是錯不了的……”

她轉頭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向院子裡的一片新綠,語氣清淡,“在這偌大的賀府,只有我們母女才是最親近的人,這個道理她總會明白的。”

賀蘭兒頓時警鈴大作,被那句最親近的人刺激到了,“她若是真能明白的話,早來給娘請安了……”

說到這裡,她轉動著眼珠冷哼一聲接著道,“聽說她與二房走得很近呢,二叔摔斷了腿,她立時就打發人送去了一堆名貴的藥材,還特意熬了補湯,親自送到床前,那叫一個孝順,不知道的還當她是二房的人呢。”

宋氏沉了臉,“什麼時候的事?”

“年前那會,連著下了幾場大雪,路面結了冰溼滑難行,二叔不小心摔了……”

二老爺賀鴻章到現在還不敢下床行走,其實大夫是建議他多走動的,但他怕疼更怕再摔倒,就嚷嚷著傷筋動骨一百天,且要再養上一陣子呢。

哪知越養越廢,躺久了骨頭都鬆了,越發的沒力氣。

總之他到現在還沒好,這事宋氏也是知道的。

卻是不知道賀馨兒上趕著去巴結二房。

賀蘭兒眼瞧著她孃的臉越來越黑,跟她爹有的一拼了,心底直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