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頭與葉來金父子相對無言,枯坐一宿。

而葉旭升則在山裡奔跑到筋疲力盡方頹廢的躺在冰冷地面上,暗自神傷。

大白走了,陳興也走了。

他也想走,想去見她。

卻又無顏面對她。

身下凹凸不平,刺骨寒涼,他渾然不覺,目光空洞的仰望著夜空,無邊無際的天幕黑如潑墨,將天地萬物皆籠罩其間,混為一體。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隱匿在無盡的黑暗中,永遠不要面對陽光。

但他知道,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陽光終會驅走黑暗,開始嶄新的一天。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走著,從不為誰停留。

不管他如何牴觸,初升的朝陽一如既往的突破雲層的束縛,吐露出燦爛的晨光。

在天將破曉之際,他緊緊的閉上了雙眼,企圖繼續沉溺在黑暗中。

金燦燦的光線透過樹椏的間隙打在他的臉上、身上,把他整人暴露在陽光下。

初春的清風,帶著絲絲寒意撲面而來,他直覺雙頰沁涼。

原來不知是什麼時候,淚水濡溼了臉龐。

他抬起胳膊矇住眼睛,默默的對抗著越發明亮燦爛的晨光,然而終究是自欺欺人罷了。

明亮的日光下,他無處躲藏。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放下了胳膊,慢慢睜開眼睛,望著湛藍的天空默默出神。

若是可以,他想就這麼待在這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地上獨自發呆。

但今兒日子特殊……

葉旭升蹭一下坐起來,冷沉的眸子掠過一絲神采。

二叔、二嬸的五七大祭,馨兒一定會回來的。

馨兒、馨兒!

他薄唇輕啟,無聲的喊著她的名字,冰冷的心漸漸回暖。

有人來了,踩著滿地枯枝落葉發出細細碎碎的響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葉旭升唇角繃起,眸光微動。

“走吧,天亮了。”

陳興一臉平靜,如往常無異。

他卻是知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