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師父難得給每個弟子都添了新衣裳,尤其是冬至的衣裳最好看,是一件紅彤彤的梅花襖子。

冬至忽而想到解衍昭也送過一件差不多的衣裳,她那時候可喜歡了,幾乎每天都穿著,後來壞了還捨不得扔,可她不敢讓師父看出她不高興來,於是忍著哀痛換上了衣裳。

師父看她輕鬆樣子也鬆了口氣,而後便被弟子們圍著去發壓歲錢了。

冬至則一步步走到後院去,所有人都在前院和廚房忙碌,這裡無人來她終於能卸下假裝傷口癒合的面具。

後院有一片湖,只可惜已經被凍上了。

冬至靠近,藉著冰面倒影她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樣,這是她嗎?

枯黃消瘦,眼睛浮腫發紅,一點朝氣也沒用,像個行將就木的人。

冬至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自嘲一笑。

她這樣子,怪不得所有人都那麼擔心自己,不過是個解衍昭,不過是被騙了一次而已。

師父,大師兄們都在關心她,若是還這麼消沉下去,就不像冬至了。

她打起了精神,搓了搓自己臉想讓自己看上去有點精神,然後出去跟著師兄們一起貼窗花。

晚間,夜幕落下,匆匆吃了飯的師弟們立馬拿出自己買的煙花跑去院子裡,砰砰幾聲過後,五彩的煙花立馬綻放了起來,幾個半大的孩子圍在一起,笑聲不絕於耳。

冬至坐在一旁輕笑著看著他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眼前一片模糊,去年除夕是她和解衍昭一起過的,她還記得自己許的願望,是想和解衍昭永永遠遠都在一起。

真可笑。

石笑塵手裡拿著一根菸花棒走來,遞給冬至,眼中關切:“還好嗎?”

冬至抬頭,乾笑著接過煙花棒,下一瞬又被石笑塵拿走,點上了火,燃起璀璨的花火才遞給冬至。

花火映照下,冬至的整張臉都在發光,石笑塵看著便出神了,挨著她坐了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一群師弟笑的前仰後僕。

忽然噗嗤笑了一聲:“我記得有一回除夕,你搶了十一的煙花來放,結果把自己頭髮燒了,回頭還埋怨十一買的煙花不好,氣的十一好久都不買菸花回來了。”

冬至頓了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尷尬道:“這種糗事大師兄幹嘛記得那麼清楚啊?”

“關於你的,我都記得。”

冬至看著煙火的眼神一僵,側頭去看石笑塵,遲鈍道:“師兄...”

石笑塵忽然認真起來,放下了平時大師兄的架子,柔聲道來:“冬至,師父應該告訴過你,我們是有婚約的,如果沒有解衍昭的出現,我們應該成婚的。”

冬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下意識覺得這不對勁。

她搖著頭眼神閃躲:“大師兄你...”

“那時候知道你喜歡解衍昭我跟你發了一次火,連我自己都嚇到了,我不該這麼兇你,可我不甘心啊。但是你當時那麼在乎他,我希望你開心,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願意放手。”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冬至,見她手裡的煙花棒已經燃盡了,於是伸手幫她抽離,卻沒有丟掉,而是握在自己手裡,摸著她剛剛握住的地方,好像還有餘溫。

說:“現在,你願意嘗試接受大師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