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高盛的一句話,震得在場的所有人心驚膽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淵蓋祚原本已經快到嗓子眼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心中卻是大喜,相比起自己冒著天下大不韙和嬰陽王的猜忌去要這千餘人的兵馬,太子這話暗含的結局或許更符合淵蓋家的利益。

乙支文德也算是太子的半個老師,豈不懂太子這句話裡暗含的殺意,他立馬準備建言,可是乙支文信卻搶在乙支文德面前,道:“大王,太子之言說的有理。”

一句話,算是斷了乙支文德的進言之路。

嬰陽王點點頭,道:“盛兒啊,那你倒是說說,該如何處置這群亂黨!”

太子這時候早已經被高興衝昏了頭腦,堅定的道:“斬草要除根,兒臣以為可以叛國罪處以新羅營賊子死刑,將這些首鼠兩端,膽大妄為的新羅人全部坑殺,以解心頭之恨,以警後來之人。請父王恩准!”

這一次,倒是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站在太子一端的乙支文信則明顯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至於乙支文德,既然乙支文信已經不想讓他說話,他心中雖然不願意,可也不敢再說。這麼多年,乙支文信做出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既然乙支文信不讓他多言,他自然也就不再說話。

至於另一邊,淵蓋祚則心中暗喜,都說這太子是草包一個,可在他看來,何止是草包啊,明明就是草包中的大草包。就這樣的人坐上王位,也只有君權旁落的份。他都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跟稍微英明的漢城侯高建武了,作為權臣,遇上草包君王絕對比遇上一個文武雙全的君王要更令人欣喜。

唉,後悔都來不及啊。

至於賀若懷心則站在當地,眼觀鼻,鼻觀心,該他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與他沒有關係了。他的心裡可沒有半點愧疚,畢竟,刺殺他的人,十有八九是這個漢城侯指使的。他當時說這些人操著一口的新羅語,其實是有根據的,這也是為什麼這個局越演越像的原因。

只是,他對這高句麗朝廷的三黨黨爭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對嬰陽王這個人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這個傢伙真是不簡單啊,怪不得能抵擋兩次大隋的遠征,而且大勝。這便是這個君王背後的面目。

雄才大略,又冷血無情。

他剛剛其實是故意將這個解局的鑰匙交給太子高盛的,這也是乙支文信搶在乙支文德,阻止乙支文德說話的原因,他已經看出了嬰陽王的目的。

嬰陽王有心殺新羅營兵,可是卻不想自己動手,而他最中意的便是由太子來做這個執行人。因為只有太子動手,才能讓太子一黨和漢城侯一黨形成死結,再無和解的可能,同樣也可以讓王黨免去漢城侯一黨的敵視,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嬰陽王能以自己的兒子為棋,可見帝王家的無情。

倒是太子妃有些看不下去,畢竟這也關係到她的未來。

她向嬰陽王微微行了一禮,說道:“王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佑王上,有神醫相助,王上莫不如將新羅營之兵發配邊疆,以全天德。”

嬰陽王明顯的臉上已經現出幾分不悅來。

太子上前一步,將自己的太子妃扯到身後,怒道:“婦道人家,見識淺薄,這麼重要的事情,也是你能夠參與的。”他向嬰陽王道:“請父王恕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兒臣去辦吧!”

嬰陽王的目光在太子妃身上多停留了一刻,最終慢慢的移開。

賀若懷心將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倒是對這個女子多了幾分同情。能夠在這麼一隊奇葩父子身邊生存下來,也是不容易。

他很明顯的能感覺到,這個嬰陽王最後的那層目光,可不僅僅是一個公公看兒媳婦的眼光啊。

賀若懷心明白,那是一個男人看一個漂亮女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