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柱浸潤新城權力中心數十年,一直作為強有力的存在,新城城守的權力易手,成為他的仕途以及柳家前途的轉折點。

作為雄踞新城多年的地頭蛇,這次的致仕,他是不得不為,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

賀若懷心看著柳建柱,道:“我聽說淵蓋霸領兵抵達新城之前,作為新城司馬的你就將家中百餘口全部轉到了候城堡,對於柳司馬的謀算在先,我可是佩服的緊啊。”

柳建柱搖搖頭,既然開啟話頭,他也就主動說了起來。

“狡兔尚有三窟,我和淵蓋霸有私人恩怨,這次乙支家族放棄了我,我不能坐以待斃。”乙支家這次為了平息淵蓋家的怒氣,犧牲了不少東西,城池還在其次,尤其是新城這數萬人口,才是傷根本的付出。

柳建柱的目光掃過來,低聲道:“我想知道,隋國朝廷對遼東到底是什麼想法。”

賀若懷心笑道:“柳老爺還是擔心?”

“柳家上下百餘口的性命由我一言而決,我不能不謹小慎微。”柳建柱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他現在確實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賀若懷心道:“我只是朝廷的一個鷹揚郎將,你認為我說的能當真嗎?”

“能。”柳建柱堅定的回答。

他站起來,將手中的書本放在桌子上,走到賀若懷心面前,向賀若懷心抱拳行禮,道:“我瞭解過你,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別人,我或許會心生疑竇,但你是白狼人屠,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為什麼?”

“因為你雖有人屠之名,卻從未殺過一個手無寸鐵的百姓。我還知道,你在白狼堡收攏了各族各部的流散百姓兩千餘人。還有這次,你攻佔候城堡後,軍士不入民屋,從未有劫掠百姓之事發生。我便知道,你和其他的隋國將領不一樣。”

賀若懷心眉毛微微一挑,笑道:“沒想到你對我還很挺了解。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無論朝廷的政策如何,我既然已經攻佔了候城堡,在遼河以東取得了立足之地,那我無論如何都要守住。而且我也可以實話告訴你,不管這場東征勝負如何,朝廷在遼東的防禦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賀若懷心說這些話的意思很清楚,就算隋國再一次在遼東戰場失利,也只不過是在遼東無法再進一步而已,已經吃到嘴裡的肉是不會吐出來的。

就像第一次徵遼取得的遼西重鎮通定鎮,現在已經成為帝國向東擴張的基地之一。

隋國和高句麗的第一次大戰,折射出隋國缺乏遼水以東基地的窘境,這次贏了也還罷了,若真和第一次大戰一樣,以失敗收場,那麼無論如何,都會奪取一塊遼水以東的基地。

候城堡附近便是最佳的所在,若是能奪取新城,則以候城堡為中心的渾河以北地域有了一處東邊險塞,想來朝廷自是不會放棄的。

柳建柱聽完賀若懷心的話,忽然猛地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朗聲道:“主公在上,請受小人一拜,從此之後,我柳建柱願為主公家臣,世世代代,侍奉主公。”

賀若懷心一呆,家臣?

這···會不會太隆重了。

賀若懷心想過他會迫於壓力投靠自己,卻沒想到是以家臣的名義。

不過,賀若懷心現在需要這樣的助力。

李靖見狀,說道:“三弟,既然柳老爺這般真誠,三弟也無須推辭。現在非常時刻,需要我們同心協力,共渡難關。”

柳建柱將頭埋得更深,他說道:“請主公莫要推辭。”